第5章 婆婆的两幅面孔
骆桂芳话音刚落祁峥的头顶就冒出了好几个问号。
没过年没过节，为什么突然要炖鸡汤？哪来的鸡？
还有，妈啥时候跟阮棠这么亲热了，一口一个棠棠，还要给她买衣服，她不是一直都很讨厌阮棠吗？
是他刚刚进屋的方式不对吗？
祁峥眉峰紧蹙，总感觉这个家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等他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老妈当宝贝疙瘩疼的大孙子竟然在罚站，而且好像还被揍得不轻。
一瞬间，祁峥看骆桂芳的眼神更迷惑了。
“你看啥呢？成不成说句话，不成我明儿个自己买去。”
骆桂芳性子急，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乐意。
祁峥眼神复杂，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行，我下午带她去买。”
“嗯，那你们先进屋休息会，我去拿钱给棠棠，待会你们休息好了直接去。”
骆桂芳做事雷厉风行，不一会儿就进屋拿了五块钱出来。
看到这金额，怂了半天没吱声的吴金枝终于还是破防大叫了起来。
“妈！你也太偏心了吧！她嫁过来才多久，又没去地里干过活，不就是今天运气好让她捡到了一只鸡吗？凭啥给她这么多钱买衣服，就算咱们去镇上买只鸡也要不了这么多啊。”
邓秀珍的脸色也很难看，“是啊妈，这些钱是大家辛苦赚来的，都给她拿去买衣服我们还怎么生活？我们家若雪到现在穿的都还是天佑的旧衣服改出来的.....”
她说话时还故意把女儿祁若雪拉到身前，瘦弱的母子俩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祁烨疼媳妇，看不得她受委屈，也跟着帮腔。
“妈，你这过了吧？一只鸡最多也就两块钱，你就算觉得她贡献大也不至于给她这么多钱吧？真要这样的话，那我们还不如不吃她的鸡。”
祁明虽然没说话，但他犹豫踌躇的眼神明显也不太乐意。
看他们个个都苦着脸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骆桂芳直接冷笑出声。
“呵呵，终于都把狼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们都一个德行！净想着占别人便宜，从来就不知道感恩！”
她把那五块钱举起来甩了甩，语气讽刺至极。
“我今天给她五块钱去买衣服你们都觉得自己吃了亏？那之前老三每次拿钱回家的时候你们怎么都没吭过声？老三一个人一个月就能赚四五十块，你们一家人一个月能赚到十块钱吗？”
“你们一家大小好几口还都要在家里吃喝用，他一个人不在家吃饭也不花钱，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回来，现在花几块钱买衣服还要征得你们同意？我真想问问你们脸皮怎么厚！哪来的脸说这些话！”
祁烨本来就随口说两句，没想到骆桂芳头头是道把他说得啥也不是。
他挠头尴尬地看了一眼冷下脸来的祁峥，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骆桂芳越说越替祁峥夫妻俩感到生气，她“啪”地一下将五块钱拍到桌上，直接提出了解决方案。
“多的我也懒得说了，反正我现在就一句话，你们要是哪家觉得自己吃亏了不服气，我们现在就可以分家！这些年你们交的钱和票老娘都还给你们，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不能过得比现在好！”
说完，她眼神犀利地巡视一圈等她们回答。
然而刚才还很委屈的吴金枝和邓秀珍这会儿一听要分家，两人都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去。
邓秀珍还悄悄把女儿拉到了身后。
要死啊！
真要是分了家，他们哪里活得下去！
两个大人挣工分养活自己都费劲，哪里还养得起孩子？跟在大家里面过年能拉布做新衣服，还能吃上肉菜呢！
“咋了？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都还挺委屈觉得吃亏了吗？这会儿怎么都不吭气了？”
骆桂芳冷哼一声，懒得再看他们。
“既然都没人觉得不服气，那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以后老娘想给钱谁用就给钱谁用，谁要是敢再唱反调，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罢，她立刻收起脸上的不悦和冷意，堆起笑脸将钱塞到阮棠手里。
“喏，棠棠，快把钱拿着，你身体不好回房间多休息会再出门，待会买完衣服要是有多的钱就拿去买些补身体的东西吃，养好身体最重要。”
她目光殷切，感情真挚，系统也没有任何提示。
阮棠虽然疑惑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她还是开心地收下了钱。
“谢谢妈。”
“哎哟，咱们婆媳之间说谢谢就太见外了，你待会买了新裙子回来记得先给我看看就成，我还没见过村里谁家姑娘媳妇比你白净呢，你穿亮颜色的裙子肯定好看！”
骆桂芳对阮棠和其他人完全就是两副面孔，一面春风和煦，一面冷若冰霜。
要说没落差是不可能的，但现在谁也不敢再随便开口触她的霉头。
因为骆桂芳气极了是真的会逼着他们把家分出去！
*
美好的午间休息时间，阮棠却不得不跟没见过几次面却已经是她老公的男人在同一个房间待着。
最开始两人都没说话，但眼看着阮棠旁若无人地去床上躺下，祁峥还是先开了口。
“你.....”
刚想了好几个问题，但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他完全没跟阮棠相处过，当初结婚也是因为她哥突然拿着两家娃娃亲的事过来闹得太大，老幺没成年不能结婚他才顶上的。
后来骆桂芳怪她毁了他的婚姻又嫌弃她是个药罐子，一直都不喜欢她，这些他都知道，所以他每次回家除了上交工资外还会偷偷给她一点零钱急用。
除此之外，两人基本上从没说过话。
今天还是他们第一次正经面对面聊天。
“你是想问婆婆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阮棠看他措辞纠结了半天有点着急，干脆替他说了。
祁峥抬头看向她，有些意外。
毕竟她之前从不主动跟他说话，他每次回家的时候她还会跟躲洪水猛兽一样躲着他，就连给她钱都只能趁她不在房间的偷偷放枕头下面。
他原以为她一辈子都会这样躲着他，没想到.....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已经想通了，不管婆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都要好好回应她的期望，先养好身体，再好好把我们的日子过下去让她放心。”
阮棠没注意到祁峥疑惑的眼神，话说完了才翻过身微笑看着他，“你觉得呢？”
祁峥坐在门边的长凳上，距离床有将近三米的距离，但这个距离已经足够看清她巴掌大的苍白小脸和明亮有神的双眼。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阮棠的脸生得这么白净好看，原来她的眼睛比他印象中的还要圆还要大，水汪汪的，像两颗从水里拿出来的玻璃珠，清澈又耀眼。
对上她这般明媚直接的目光，祁峥不自觉便坐直了身体。
说话时，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震颤的声音。
“嗯，我觉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