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张骞
赵蒙顺势从土墙上跳下，来到众戍卒间。
“按脚程估算，胡贼还有约一刻即到达此地，刻不容缓。”
“众戍卒中，申召是老卒，王可断字，请二人协助我提前布置。”
不仅如此，其实主要是因为赵蒙跟王可、申召二人最为熟识。
赵蒙深知，时间紧迫，熟人更容易传达命令，完成战前布置。
见众人点头无异议，赵蒙内心庆幸不已，简单的三人决策小组就这样形成了。
当然，赵蒙必须是绝对的核心。
赵蒙环视了一下，运土的三人分别叫郭畏、寿畯、齐疄，上党郡人；负责版筑的三人名叫李檩、郑杜、冯朴，渔阳郡人；这些人都是贫苦下户，初次被征发为戍卒。
“看来只能根据现在的分工来发挥他们的作用了......”
赵蒙想了一下，随即说道。
“王可。”
“某在。”王可出列大声应道。
“汝带郭畏、寿畯、齐疄等运土三人，在土墙未合拢左右处、前方收拢土堆，然后如此如此......”
一番吩咐，听得王可眼睛大亮，立刻带着三人忙活起来。
“申召。”
“在。”申召应答的声音较为沉稳。
“汝带李檩、郑杜、冯朴等版筑三人，收拢版、杵，然后如此如此......”
申召唯唯称是，内心不由得暗暗钦佩起来。
作为一名多次服役的老卒，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军功，但见得并不算少。
但没有一个戍卒能像赵蒙这样的。
这哪像是初次戍役的戍卒？
短短数语，竟让原本崩溃的一什戍卒，重新凝聚起斗志。
不仅如此，赵蒙更是运筹帷幄，指挥张弛有度，命令简洁明了，娴熟得就像是当了多年的军官。
“据我所知，这少年甚至不到十八岁！却不是破军星降世？”
申召想着，自己多年服役，却毫无战功，眼看岁月蹉跎，一事无成。
如果这次能活下来，一定要紧紧跟牢赵蒙！
此等大才，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想到这里，申召不由得联想到已经遁逃的马戍，内心嫌恶地啐了一口。
像马戍此等人，也配当什长！
简直不配为人！
其余众人也感到惊异。
这是他们初次为伍，刚被征发，若不是同郡望的人，互相都不可能十分熟悉。
但赵蒙竟如此细心，能准确地叫出他们的名字，众人当即对赵蒙内心又多了一层敬意，也纷纷忙活起来。
赵蒙见众人都已动了起来，也立即来到了亭障后堂。
马戍之前逃得匆忙，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戴，甚至还将随身的弓箭也遗留在了地上。
现在，他的盔甲正静静地躺在那里，黑色的甲鳞上正闪着光芒。
赵蒙赶忙将马戍遗留下的盔甲穿戴在身上。
并非他不与其他戍卒同甘共苦。
此战，只有他一人可以出战，其余人只能按照自己的布置做些脏活累活。
就连王可和申召，顶多也只能为自己打辅助。
所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装备好一点，就多一成胜算，也为大家多带来一成生的希望。
穿戴完毕，赵蒙将鞭炮从怀中掏出。
“果然是大地红......这护臂，还真是说变就变啊。”
要换成是其他情况，赵蒙肯定对这手中的鞭炮嗤之以鼻。
又不能吃，又不能穿，只能听个响！
但现在完全不同了。
有这东西在，就又多了一成胜算！
“一定要好好利用。”
赵蒙将鞭炮兜了起来，牵出仅剩的一匹快马，将弓箭挂在马鞍旁，随后一跃而上。
摸了摸马儿的头，马儿似有心灵感应一般，闭上眼睛轻轻嘶鸣了一声。
“还好这马儿性子不烈，希望我的马术没有生疏。”
“可惜这时候马镫还没发明出来，不然操控起来会更稳一点。”
赵蒙双腿一夹，一拽缰绳，马儿昂首迈步前行。
周围的戍卒望向赵蒙跃然马上的伟岸身影，内心竟不约而同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大丈夫当如是也！
此战，或许真的能赢！
......
张骞十分郁闷。
出塞历时十二年，终于从匈奴逃出，并且到达了月氏。
虽未能与月氏结成同盟，但趁此机会游历西域诸国，并同大宛、康居等国友好，了解了西域的风土人情、商品作物，也看到了西域无限的可能性，不得不说收获是巨大的。
本来，他为了绕开匈奴，特意计划从莎车，经于阗、鄯善走南路归国。
没想到，南路的必经之处上盘踞的羌人，已经成了匈奴的附庸！
不出意外，他们又被抓住扣押，由一队匈奴人押解到匈奴王庭去。
好在张骞和堂邑父在被押解到靠近阳山附近的时候找到了一个机会，夺了马匹逃了出来。
不过匈奴人似乎没打算放过他们，一队五骑，在后面紧追不舍。
张骞打马狂奔，持节的手中已经沁满了汗珠。
他明显感到，自己抢的这匹劣马有些力竭了。
就在这时，张骞看到远处似乎有建筑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
“堂邑父，你看远处，是不是有一个烽燧亭障？”
堂邑父善射，目力自然也不差。
他眯起眼睛看向张骞指的方向，点了点头。
“是的，但看样子应没有建完，不知有无驻兵。”
“有没有也不管他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能否归汉在此一举，必须赌一把！驾！”
烽燧亭障就在眼前了！
看制式，张骞很清楚，这就是汉军要塞！
张骞心中希望大起，赶忙用手中的旌节不断击打着马儿，想让他它跑得快一点、更快一点。
但张骞越是鞭策，跨下的马儿跑得却越来越慢，已经快要喘不上气了。
而匈奴骑兵骑的都是好马，在他们的鞭策下，速度竟然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被追上来了！
“莫不是天要绝我张骞！何日才能东归长安，见到陛下！”
正在张骞绝望地之际，突然他看到亭障未合拢的土墙前，一位身着玄甲，手持长矛的小将纵马跃出，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疾驰而来。
“二人为我汉民否？”
听那人对自己这边呼喊问话，张骞连忙挥舞起手中的旌节大声呼救。
“我乃汉使张骞！将军救我！”
“张骞？！”
赵蒙明显愣了一下。
按照自己的判断，能让匈奴一队骑兵如此追赶还不放箭的，肯定是需要生擒的重要人物。
但万万没想到，他们追赶的竟然是张骞！
两次出塞、凿空西域、开辟丝绸之路的张骞！
那旁边那个胡人长相的络腮胡男子应该就是他的向导、匈奴人堂邑父了。
这就奇怪了，张骞这时候不应该在河西走廊被匈奴人逮住了么？怎么跑到鸡鹿塞这边来了？
但张骞手中的旌节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赵蒙也顾不上多想，连忙对着二人呼喊。
“使君速行，径直入亭障，追兵我自挡之！”
“好，太好了！”
张骞终于见到汉家人，内心顿时升起劫后余生之感，手上鞭策的动作也陡然放慢。
结果马儿脚下一顿，瞬间冲在最前的匈奴骑兵已经近到张骞身前，刀背朝前，挥刀就要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