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宋老生的选择
钟南山下，还是那座普通的道观。
姜睿怡然自得地躺在一颗大树下，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他微微眯着眼，感受着阳光的暖意，耳边传来道观里悠扬的钟声，此时的他，心无杂念，只沉浸在这一方天地内，内心既平和又安宁。
就在此时，李秀宁和宋莲儿两女缓缓而来。
瞧见姜睿这幅惫懒模样，李秀宁微微嗔怪道：“你倒好，在此处逍遥自在，阿爹的信使这几日都快把道观的门给踏破了，孙道长都开始撵人了。”
“哈哈，这山中景色宜人，我一时沉醉其中，还望两位娘子莫要怪罪。”姜睿怪声怪气的说道。
宋莲儿给了姜睿一个白眼道：“谁是你娘子啊？”
“嘿嘿，是小生孟浪了，两位娘子请坐。”说罢，他手脚麻利地将旁边的草地迅速清理了一番，还特意从一旁搬来几块平整的石头，用衣袖仔细擦拭后，才满脸堆笑地摆放在二女面前。
“哼，都怨你，自从你来了以后，阿爹连我都不见了。”宋莲儿双眼通红的说道。
“哎，道长怎么说？”姜睿轻叹一声道。
要不是为了见宋老生一面，姜睿早就回长安了。
“道长说阿爹正在闭生死关，若是能打破心魔，那自然万事大吉，要是被心魔所侵，那很有可能会危及性命，即使保住性命，也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宋莲儿哽咽的回道。
李秀宁连忙搂住宋莲儿安慰道：“妹妹莫要太过担忧，宋伯父一生忠义，心性坚毅，定能冲破这心魔的阻碍，成功走出来的。”
然后斜撇了姜睿一眼问道：“你们墨影门就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么？”
姜睿很无语的回道：“什么心魔不心魔的，说的这么玄乎，其实就是宋帅钻了牛角尖。”
“那你说该怎么办么？”宋莲儿不满的问道。
姜睿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旁人是插不上手的呀，想当初在霍邑城下，宋帅便已心怀死志，而如今唐公入主长安，大势渐成，宋帅的内心，想必就更受煎熬了。”
“那该如何是好啊？”宋莲儿掩面哭泣道。
姜睿长叹一声，缓缓躺倒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宋莲儿。
就在此时，宋江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道：“公子，宋帅要见您。”
“阿爹终于想通了么？”宋莲儿大喜过望道。
姜睿拍了拍宋莲儿的手，笑道：“莲儿，不要急，等我见过宋帅，咱们再说。”
“嗯，我相信你。”宋莲儿重重的点头应道。
姜睿给了宋莲儿一个放心的眼神，便随宋江离开了。
二人来到了宋老生的住所，看着眼前这座简陋的小院，姜睿这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这个院子看起来比宋老生还要老，斑驳的土墙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墙根处几株不知名的野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那扇破旧的木门半掩着，仿佛在等待着久未归来的主人。
姜睿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缓推开木门、
“你来了？”一道略显沙哑却又透着几分熟悉的声音从屋内昏暗的角落里传来。
“宋帅，是你么？”姜睿的声音带着惊喜，又夹杂着浓浓的担忧和不确定，他赶忙快走几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就在这时，从那角落里慢慢站起一个身影，身形略显佝偻，曾经那在战场上威风凛凛、身姿挺拔的宋老生，此刻仿佛被岁月与心魔消掉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的面庞消瘦，双眼深陷，头发也变得花白而凌乱，随意地散落在肩头。
“宋帅，何至于此啊？”姜睿一把扶住宋老生，眼泪婆娑的说道。
“小睿，听说你现在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宋老生笑着问道。
“什么大将军啊？不过是人家手里的一把刀而已。”姜睿苦笑一声回道。
宋老生拍了拍姜睿的肩膀，欣慰的说道：“你能够这么想，老夫也放心把莲儿交给你了。”
“宋帅，莲儿一直在想着您，若您方便，就去见她一面吧。”姜睿低声说道。
“哈哈，那是自然，要不是为了莲儿，你现在见到的就是老夫的尸体了。”
见宋老生这副模样，姜睿也放心了，相比自己的荣华富贵，他更想眼前这位爱护自己的老者好好活着。
“小睿，有件事，老夫思虑半月，还是下定了决心去做，希望你不要怪老夫。”宋老生突然说道。
“宋帅，您想做什么？”姜睿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老夫想去江都面见陛下。”宋老生缓缓说道。
姜睿苦笑一声道：“宋帅，到现在你还是没有放下，对吧？”
“无论怎么说，老夫都是大隋的臣子，这一点无可改变，既然在外人眼中，老夫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老夫这个死人不妨再赌一次，无论输赢，老夫都甘之若饴。”宋老生笑着说道。
“您想怎么赌？姜睿奉陪到底。”
宋老生握住姜睿的手说道：“小睿，此事与你无关，这是老夫和李渊之间的恩怨。”
“您想见李渊？”
“老夫不仅要见李渊，老夫还想和他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老夫帮李渊拿回传国玉玺，以此来换取代王殿下的一世平安，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您真这么想？”姜睿狐疑的问道。
“其实老夫早已明白，现在天命已不在大隋，老夫既然无法改变，那就退而求其次，帮大隋留下一颗火种。”宋老生轻叹一声道。
“宋帅，您放心吧，我定竭力促成此事。”姜睿拱手拜道。
听到此话，宋老生不禁大笑道：“哈哈，没想到老夫当初一时心善，捡回来的臭小子，现在都有如此能耐了。”
“您老真是过誉了，其实我也很难，不说别的，您见过还不到二十岁的兵部尚书么？回到长安，又是一番血雨腥风啊。”姜睿苦笑一声道。
“小子，老夫再告诉你一个道理吧。”
“请您赐教。”
“这天下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不变的利益，你要想保住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一些东西，首先要确保一点，那就是不可替代。”
“多谢宋帅教诲，小侄记下了。”
“臭小子，还叫宋帅？莲儿马上就是你姜家的人了。”
“是，外舅大人。”姜睿连忙改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