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决斗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欢迎咱们的索伦男爵！”
“什么男爵？起码也得是个伯爵！对吗，索伦伯爵？”
很显然，索伦的疑虑并非全无道理。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便有人阴阳怪气地高喊，下一瞬间，甲板上爆发出一阵粗暴的欢呼，夹杂着各种污言秽语。
粗野的笑声和刺耳的叫嚣混在一起，仿佛这就是他们独有的欢迎仪式。
但总体而言，作为同样经受过“至上真神”考验的可怜人，他们对索伦的敌意在很大程度上都被某种古怪的共情心理所消弭，讥讽的话语也大多只是出于好玩。
然而，就在这般热闹的气氛中，却有一个明显尖锐了几分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哼，船员？我看他倒更像个帮厨的料。”
声音来自哈纳尔，正是当初那个将索伦踩在脚下的面目狰狞的独眼壮汉，此时的他正靠在船舷旁，双臂交叉，眼中满是轻蔑与不屑……或许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恼怒。
闻言，索伦缓缓转过头去，冷眼看向朝自己发出挑衅的哈纳尔。
四目相对，但索伦的心中却不怒反喜，自坠崖以来便一点点积攒于心中的各种负面情绪开始有了松动的痕迹。
压抑许久后，现在的他迫切需要一次彻底的发泄，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又不知为何对自己有着极强敌意的哈纳尔或许就是个不错的发泄对象。
所以，面对哈纳尔的挑衅，索伦的回应同样刻薄：“你算个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起因为何，但他知道哈纳尔对自己早有成见，而现在，哈纳尔显然想借机羞辱自己，那他便也没了伪装和睦的必要。
可索伦的话音未落，耳边便突然响起了波利斯船长隐秘的传音：“哈纳尔是黑手号上唯一的随船厨师，他的饭菜虽然粗劣，但却是船上难得的珍馐，至少相比起其他人做的垃圾要好得多。所以……他在船上颇有些人脉，我不是很建议你在这里招惹他。”
但索伦却好似对此充耳不闻一般，看向哈纳尔的眼神中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这场争端的起因并不在他，所以索伦不认为自己有认怂的必要。
“看来咱们的公子哥还没有认清自己当下的处境嘛，这种撒泼打滚的话还是等你回到你妈妈的怀抱里再哭叫着说吧，或许这样你的那些仆人们便会不远万里跑到海上来教训我……”
在人群的另一头，哈纳尔继续冷嘲热讽，引来周围一阵哄笑与嘘声：“怎么样？新来的，与其去甲板上做那些苦差事，不如来给我打打下手？我这儿正缺个会洗锅刷碗的小子。或许这样你可以更快地适应为老皮克擦屁股的生活。”
“老皮克是谁？”索伦有些困惑地看向忍不住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的波利斯船长。
很快，索伦便从波利斯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一个略微有些恶心的答案，因为波利斯船长还贴心地顺便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为老皮克擦屁股。
下一刻，索伦的拳头在袖中微微握紧，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冷静。他转头看向波利斯船长，眼中隐隐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波利斯眯起眼，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想到了索伦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欲言又止。
但索伦并没有选择浪费时间，而是直接了当地轻声开口：“我想请问一下，黑手号上的职位是通过怎样的方式来分配的？”
“在黑手号上，职务的分配通常是基于船员的技能、经验等来分配，某种重要的岗位则由船员们投票选出。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方式……”
波利斯船长的回答相当完美，挑不出什么缺点。
“那您所说的某些特殊方式中，包括决斗与挑战吗？”索伦紧接着问道。
“当然，”波利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狡黠：“但前提是你要让船员们投票同意发起这场决斗。”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甲板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双双惊讶的目光投向年轻的索伦，他们不敢置信这样铁血的话语会从一位看起来乳臭未干的白皙男孩儿口中说出。
但很快，短暂的寂静便转为愈发激烈的喧嚣与吵闹。
顿时，甲板上嘘声大起，期间还夹杂着呼喝声与尖锐的唾骂……但更多的是层层叠叠的起哄声！
“决斗！”
“决斗！”
“决斗！”
……
看来，索伦的年轻气盛与“不自量力”成功激发了船员们的兴趣。
在能看热闹的前提下，身为旁观者的他们显然觉得事情要闹得越大越好。
但很快，一句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尖叫声便让众人火热的心重新冷静了下来。
“没有了哈纳尔，谁来给我们做饭？指望一个连屁股和尿布都要他的仆人帮忙擦洗的贵族男孩儿？”
话虽糙，理不糙，众人的热情被一瞬间浇灭。
毕竟，谁会和自己的舌头与胃过不去呢？
短暂的思考过后，持久不息的起哄声逐渐消失，波利斯船长旋即看向默不作声的索伦：“现在看来，我的船员们似乎并不支持这场决斗。”
闻言，索伦轻轻撇了撇嘴，低下了头。
可就在波利斯船长以为索伦就要认栽的时候，索伦却突然抬起头来，振臂高呼：“诸位，且听我说！”
“我虽然出身贵族，但我同样对厨艺颇有研究！”索伦继续道，他的声音渐渐高昂，渗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做的菜肴可以被端上家族晚宴的餐桌，亦受到过国王与王后的倾情赞誉，就算是再怎么粗劣的原材料，我都保证能让它们在我的锅与铲中得到升华！”
甲板上的喧闹声稍稍减弱，部分船员开始认真聆听。他们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迟疑。
“你们固然吃的惯哈纳尔做出的饭菜，但我能保证，他做出的饭菜没有我的一半好！”索伦继续坚定地说：
“所以，我请求你们支持我，给我一次机会来证明自己，让我与哈纳尔对决！”
索伦再次高呼道，声音中充满了自信与决绝：“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们的舌头与胃囊！”
“你们难道不想尝尝国王曾品尝过的羊排是何滋味吗？还有肚子里填满香料的烤鸡，炖得软烂的加了蜂蜜的软梨……”
片刻的沉默后，甲板上开始传来低声的讨论和耳语。
虽然大部分人仍心存疑虑，但有些人却开始点头，似乎被索伦的激情感染。
“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波利斯船长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些许奇异之色。
“决斗！”
终于，甲板上再度出现了这样的喊叫。
“决斗！”
“决斗！”
……
号召决斗的声音逐渐响亮，许多船员开始叫喊着支持他。
显然，索伦的战术成功了，选择支持决斗的船员开始逐渐变多，并逐渐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