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至上真神的诅咒（插图）
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索伦起身拿起不远处被绑在船舷上的木桶，用木桶内的海水开始清洗起沾染有蛋黄蛋清与其他秽物的头发。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黑手号上的淡水供应很是紧张，但至少在洗头发这件事情上，海水倒也勉强够用。
“哗哗”
随着一阵水流声响起，不知还在想着什么的索伦低着头，揉洗着不久前在鸡蛋液与汗水中浸泡过的头发。
也恰在此时，黑手号越过了此前所在的海域与寂静之海之间的界限。
附着在船底的、新近寄生的藤壶与贝类在一瞬间脱离、死亡，化作灰白色的尸体漂浮了上来，从玛利亚号与迪马斯号上缴获的鸡羊则稍好一些——因为它们不必亲身接触那含有浓浓暗蚀气息的漆黑海水……
可即便如此，它们也依旧在颤栗，在恐惧，直至某个无上意志确认它们并没有非凡的灵智。
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寒意也从正在洗头的索伦的脊背处升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索伦周围游荡。
他停下了手，凝神倾听，心跳声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股神念如同一阵轻风，轻轻扫过索伦的意识，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深邃的存在……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便随风消逝，无影无踪。
很显然，索伦通过了检查。
“我们现在已经到寂静之海了吗？”
冷汗在背后缓缓沁出，顾不得将湿漉漉的头发完全擦干，索伦便急匆匆地起身看向身后的厨房，打算看看阿什莉那边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下一刻，索伦便与夺门而出的阿什莉撞了个满怀。
所幸，阿什莉与索伦都没有在“至上真神”的窥视下露馅，被阿什莉抱在怀里的“黑猫”夜影也及时变回了猫的形态。
但索伦很快便发现进入寂静之海为黑手号带来的改变远不止如此……
“啊！！！”
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阿什莉突然指向索伦的身后，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怎么了？”见此情形，索伦赶忙回头看去，却发现原本平平无奇、与外界船只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的黑手号正在从最先接触寂静之海的船头开始，一点点变成一艘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幽灵船。
甲板与龙骨在呻吟，吱呀作响，黑色的木材也好似在一瞬间受到了无数年的海水和风暴的侵蚀而变得斑驳，腐朽。
无数诡异的青黑色海藻、珊瑚和其他海洋生物开始在黑手号的甲板、船舷……任何地方野蛮生长，生机勃勃，却又无比诡异。
原本漆黑的船帆也在此刻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灰绿色，不仅破开了数个大洞，还长满了扭曲的海草与漆黑的丝线，海风从风帆间透过，发出仿若鬼哭一般的凄厉声响。
这样的形象，不禁开始让索伦怀疑起黑手号的真实身份来。
要知道……索伦可是曾听到过不少关于一艘游走在北海深处的幽灵船的传说。
它有很多个不同的名字，所以……名字对它而言并不重要。
传闻中，这艘幽灵船每隔百年便会出现一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就在国王与领主们集结战舰准备对其展开进攻时，它又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无踪。
如今看来……
惊惶之余，索伦不禁开始在心中默默怀疑起来。
至于那些形形色色却又看起来平凡朴实的船员们……
他们此时的形象则更加令人心惊。
如今的他们失去了人类的特征，变成了半人半海洋生物的怪异存在。
皮肤呈现出一种苍白或暗绿色，表面覆盖着海藻和生物膜，显得湿润而腐朽，眼神空洞而绝望。
更有部分船员的手臂和腿部开始变得像鱼鳍或海星，手指间布满了细小的鳞片……
肉眼可见的痛苦与折磨在他们的脸上隐约地浮现……很显然，这样的变化对他们而言痛苦非常。
不止是灵魂上的折磨，这样的变化更是对他们的肉体的绝对考验。
你可以想象你的指甲在一瞬间变成细长而鲜活的贝类，一点点……不，是很快撑裂你指甲周围的皮肉与骨骼，在爆鸣与嘶嚎中微微敞开口子，暴露出鲜红的血肉时的痛苦……
而这样的痛苦对黑手号的船员们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因为他们不止有一枚指甲，他们还有皮、肉、骨、血……
这是囊括全身心乃至灵魂的畸形蜕变。
总之，在进入寂静之海的那一刻起，黑手号便开始了一番“脱胎换骨”的可怖变化——甚至包括黑手号的船员们。
当然，还包括波利斯船长与奥利弗大副。
而这样的变化，也只有初来此地的索伦、阿什莉与夜影可以幸免于难。
“你让夜影先回厨房里待着，谁来都不要开门，我和你一起去找船长！”
目瞪口呆之余，索伦最先回过了神来，在将夜影连推带送地塞进厨房之后，便与阿什莉一起赶忙朝着黑手号的后甲板跑去。
……
“不要怕，索伦，这就是‘至上真神’赐予吾等的诅咒。”
在看到匆忙赶来之后的索伦之后，波利斯船长勉强笑了笑，轻轻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章鱼须。
是的，此时的波利斯拥有一颗章鱼状的脑袋，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变成了极深的死灰色，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实而恶心的粘液。
除此之外，更有十数条柔软而扭曲的触手自他的章鱼脑袋下方蜿蜒而出，无意识地弯曲扭动……
（大概是这样，嘿嘿，其实我老早就想写这个了。）
很显然，波利斯船长所遭受的痛楚完全不逊于其余船员。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短暂的犹豫后，索伦深吸了一口气，缓步来到波利斯船长的身边：“我和阿什莉以后也会变成你们现在这副……样子吗？”
“当然会……只要你们的心中还存有对自由的渴望。”
波利斯船长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他仍旧努力抬起手——或者说……一只蟹钳，轻轻拍了拍索伦的肩膀：
“对于我现在的容貌与所遭受痛楚，很多人称其为‘诅咒’，但我更愿意称其为某种……‘勋章’，这代表着我依旧没有向‘至上真神’彻底屈服，还依旧向往着自由。”
“我选择回归寂静之海，只是为了暂时平息‘至上真神’的怒火，为下一次的尝试做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