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何为教育？
正午，房檐下，沿着客厅的木质墙壁，张宁一路摸到西面的一间小屋子。
这小屋子外的布置很是清雅，靠近府内墙壁的地方是一排排翠绿的竹子。
夹在竹子与小屋门口的是一条活水小溪流。
在溪流旁有一小亭子，亭内有一套青白色的石桌石墩。
在亭子下，还有三条鹅卵石，分别通往三个方向。
除了道路，地面便是一片绿意，稍有夹缝，其中就塞满青苔。
此刻虽已入秋，但这儿的绿色并没有消退多少，依旧生机勃勃。
“有人吗？人呢…”
在喊声中，屋内门后的小蔡文姬靠在门上，大气不敢出。
她的家教是很严厉的，父亲蔡邕对她的要求也很高，要是让父亲知道她偷跑出去，肯定要挨骂了。
屋外的喊声响了好一会儿，突然安静了下来。
等了好一会儿，蔡文姬偷偷打开门缝的一角，刚想向外看一眼，就看到一只眼睛直愣愣地在盯着她。
“找到你了！”
霎时间，蔡文姬被吓得小脸煞白，刚想关门，就发现对方的手正在门缝里。
“呀！好疼！”
听到声音，蔡文姬又赶忙把门打开。
“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张宁得意的笑容。
“嘻嘻，你叫什么名字？咱们一起去玩儿吧。”
…
另一边，室内，蔡邕与叶烬的座位一主一次，紧相邻着，同时两人的桌子上都多了一杯热茶。
“哦，原来如此。”蔡邕拧着眉，轻轻点头。
“那些宦官确实收拢了不少钱财，从他们手中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倒也可行。”
“只是…可惜陛下他误打误撞…”
对于叶烬的话，他现在是基本相信的。
像是这般有能力，有学识的人，也没必要蒙骗他这个在朝内不上不下的老家伙。
近些年，由于与宦官不和，他基本退出了官场，只将精力用在了雕刻“熹平石经”上。
也正是因为这，他才没怎么听说过“张角”这个名字。
“陛下那边我已有所保留，每月仅给它五枚丹药。”瞧见蔡邕有些忧心忡忡，叶烬宽慰道。
“五枚并不算多，若能禁欲，还能适当调理陛下的身体。”
“哦。”蔡邕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蔡老先生，不日张让便会偷摸送来奇珍异宝，还请您掌掌眼。”说这话时，叶烬一脸诚恳。
“那些奇珍异宝之后都会被转卖到各个世家，换取粮食，决不能有纰漏。”
“嗯，好。”蔡邕应承下来，而后陡然想到什么。
“对了，你那女儿…”
“小女名张宁，您可以喊她宁儿，她生性顽劣，还请您严加管教，只是…只是最好别动手。”
听到这话，蔡邕捋着胡须，大笑起来。
“好好好…道长所托，老夫记住了。”
只通过叶烬的请求，蔡邕就能确定叶烬绝不是恶人。
他自己也有女儿，仅从叶烬的表情中便得知，对方也是个极为在意女儿的人。
只不过两人对女儿的管理方法有些不同。
在叶烬一脸无奈笑容下，蔡邕扫视着屋内。
“咦？人呢？”
“呃…应当是去玩儿了吧。”瞟了一眼屋内，叶烬有点不好意思。
对于张宁的心理与性格，叶烬曾做过分析。
起先，张宁是很顽皮的，但后来被商人卖来卖去，便变得胆小慎微起来。
再后来被自己救下来，确定没有危险后，又变得胆大妄为起来。
这种性格叶烬也说不上是好是坏，但他必须教导张宁判断好何为安全，何为危险。
一刻钟后，蔡邕与张角在西屋找到了正趴在地板上涂涂画画的两女。
此刻，她们的鼻子上，脸颊上，衣服上，手上都满是墨汁，在她们身前还有数个涂的模模糊糊的纸张。
“接下来，咱们画兔子，你肯定没见过兔子吧。”
“谁说的，我见过。”
“不会画就乖乖喊我姐姐，我的阅历肯定比你高。”
“我见过的东西…”蔡文姬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道影子，抬头看到门口一脸严肃的父亲，她手中的毛笔当即脱落。
“阿父。”
瞧见蔡文姬小脸煞白，对面的张宁一愣，而后转头看向叶烬。
“老道士，你快来看看，我们谁画的好。”
听到这喊声，叶烬一阵尴尬。
区区一个张宁，才来到蔡家一天就把人家的女儿带坏了，简直羞愧…
“老先生，这事我来处理吧。”
蔡邕只是盯着蔡文姬，没有说话。
看到蔡邕一直在给蔡文姬上压力，叶烬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种不擅长表达的“严父”形象他实在是学不来。
迟疑一会儿，叶烬迈步走了过去。
“宁儿，你们在比画画？”
“对，我俩是同一年的，谁画的好，画的多就是姐姐。”张宁点头。
“哦。”叶烬点头。
“宁儿，你可知姊妹各有何意义？”
“嗯…”思索一会儿，张宁道：“姐姐厉害！”
听到这回答，叶烬并没有反驳。
“姐姐厉害，因此要多保护，忍让妹妹。”
“而妹妹娇弱些，因此要多体谅姐姐，替姐姐分担。”
“若你想要做姐姐，应当以姐姐的姿态，多照顾妹妹，而不是压制妹妹。”
“当你做到了姐姐该做的，不必争抢，别人都会认同你才是姐姐。”
“明白吗？”
听到这儿，张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画的…还很有进步空间。”
“想学书画吗？这方面蔡老先生在大汉可是佼佼者。”
“不想学。”张宁直言不讳道。
她什么也不想学。
“学书画，日后没钱，可以卖字，卖画换钱吃肉，一辈子都饿不着。”叶烬提醒道。
“我要学！”张宁当即被带进坑里。
瞧见叶烬如此教育孩子，蔡邕一脸惊异。
这样也能让孩子乖乖听话？
也正在这时，叶烬转向另一个孩子——蔡文姬。
“想去玩儿吗？”
蔡文姬用余光撇着蔡邕，没敢有任何回答。
“今后蔡老先生只布置任务，不管你如何分配时间，可好？”
听到这，蔡邕脸色一变，刚想阻止，就看到叶烬望向他，眼神淡然。
“蔡老先生，劳逸结合，才能让她不那么分心。”
“且…您已老，而她还年纪尚小，若不能让她自己安排，有所思考，今后只怕会无所适从。”
说这话时，叶烬有些忧心忡忡。
管教太过严厉，容易让孩子难以独立生活。
犹记得历史中的蔡文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