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广宗县
与张曼成和郭嘉分别后，旅途只剩叶烬与张宁。
正午，河流边，两人一人牵马，一人在马上发呆。
经过这一年的历程，张宁也懂事了许多。
前两月路过常山时，叔叔张燕还送了张宁一匹幼年枣红马，作为礼物。
“思考的如何？”
“嗯…”张宁从思考中回过神，回答道：“先引起军队哗变，然后让曼成叔叔统领？”
“可行，不过太慢，洛阳易守难攻，决不能留下喘息时机。”叶烬点头，而后给出他的答案。
“到了那时，张曼成会统领义军，穿戴敌军盔甲，混入卢植的大军。”
“你只需静待张曼成随军潜入洛阳城，之后从张让手中拿到调令，调动洛阳周边所有郡县军队与义军，包围洛阳。”
“随后，等张曼成将城内旗帜换成义军旗帜，打开城门，立刻开始闪击城池。”
“皇宫守备森严，必须尽快拿下，你需拿灵药要挟十常侍，让他挟持皇帝，迅速拿下宫殿。”
“之后要如何知道吗？”
“嗯…老道士，你想当皇帝吗？”思索一会儿，张宁询问道。
“我？”叶烬淡淡一笑。
“我做不了皇帝的。”
这个做不了是多重原因的。
一来，他那时已经死了。
二来，皇帝这东西不应该再出现了。
国家难免腐朽，皇帝只会加快这个速度。
他们需要的不是皇帝，而是更加开化的思想，以及统一的世界。
或许初始时，融合整个世界为一个国家会像繁荣的大秦一样，迅速迎来反噬而倒塌。
但倒下的废墟上，一定会重新升起一个团结的世界。
正如大汉，正如汉族。
而等三国世界经历轰塌，相信那时的张宁则已经老去…
思考好一会儿，张宁给出答案。
“给大汉皇帝封个王，然后扔到一边？”
“延续历史上的做法也不错，但是…还不够。”叶烬叹了口气，继续道。
“王，必须取消。”
“拿下皇帝后，天下会混乱一段时间。”
“你可以将皇帝奉为“主”，不杀不封，洛阳的文官全部圈禁，只需掌控军队。”
“若国家治理不过来，你可以差人去找荀彧，他会帮你。”
只要没改国号，荀彧还是会帮一帮这个国家的。
“嗯…好多啊，我记不住怎么办。”眉头紧蹙，张宁鼓着嘴，很是不开心。
“那就写下来。”说着，叶烬从怀中掏出一本空白的书籍。
“老道士，到时候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不对，你直接发号施令就行。”陡然间想到什么，张宁有些不讲道理道。
“呃…也是。”叶烬一愣，而后点头，收回本子。
此刻说这些还太早了，还有三四年，让张宁太早谋划这些，万一被别人知道，容易出破绽。
要知道，一旦在电影主线拍摄中出现剧透，是重来拍摄的。
可这个世界叶烬已经不打算再重来了。
这世界太沉重了。
于他的内心，于他残破的身体都是如此。
之后的一路上，叶烬一边教导张宁超越大汉地界的知识，一边在闲暇时，写着笔记。
他不会用毛笔，因此只能用磨尖的木炭慢慢记录着。
三月后，涿郡，冬季来临。
微微的小雪中，叶烬来到刘备家乡。
此行，自然是为了见见这位大汉皇叔。
穿过涿县，来到偏郊外的地方，一片白茫茫中，看到一颗极为高耸的盖雪桑树，叶烬摘下斗笠。
“老道士，好冷啊，咱们到了吗？”
“咳咳…应该到了。”剧烈咳嗽两声，叶烬蹙眉牵着马，走到桑树下，环顾四周。
刘备家在哪个方向来着？
上一次来这是五六年前，但他应当不至于想不起来。
思索一会儿，叶烬迈步敲响一户人家的大门。
“笃笃…”
“咳咳…请问刘备，刘玄德家在哪？”
“玄德家？在那边。”
在这人的指引下，叶烬敲响了刘备家的大门。
“笃笃~”
“来了。”
伴随一阵浑厚的声音，一身材高大，容貌和善老成的青年打开房门。
“天师？！”
“天师？”刘备有些不敢置信。
“多年未见，咳…可还好？令堂如何？”
“天师，先请进，快进来，先进来烤烤火。”
瞧见天师一直咳嗽，刘备还以为他冻病了，赶忙请他进屋。
也正是闪开身子的功夫，他看到了张宁。
“天师，这是？”
“贫道失散的女儿，张宁。”
“女儿？快请进，快请进…”刘备脸色一喜，赶忙招呼张宁下马。
漆黑的夜晚，张宁已经被哄睡着，叶烬与刘备坐在火炉旁，小酌聊天。
“玄德，此来，贫道有一事相求。”
每当叶烬用“贫道”自称，便是正事。
而“我”，便是私事。
对此太平道的人基本都知道，其中也包括早就加入了太平道的刘备。
“天师不必客气，您请讲，玄德一定竭尽所能。”放下酒杯，刘备一脸认真。
“玄德，若是让你从天下和百姓中选，你会选哪个？”
“天下？百姓？”刘备沉默一会儿。
“天师，百姓就是这天下，天下也是百姓，如何选？”
听到刘备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叶烬轻叹了口气。
“玄德，我大汉百姓苦天下久矣，若百姓安居与天下“安居”选其一…”
听到这儿，刘备也不好再装傻了。
犹豫半响，他放下酒杯，望向叶烬昏暗的脸。
“天师，我能做些什么？”
相比于天下，他还是觉得百姓更重要。
这个回答不出所料，叶烬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一夜过去，翌日清晨，叶烬刚醒来，便觉得浑身疼痛，躯体的残破程度远超以往。
“咳咳…咳咳…”
缓缓睁眼，叶烬发现眼前的事物一片模糊，犹如戴上了一个充满雾气的镜片。
“天师醒了…天师醒了…”
“老道士…老道士…”
伴随声音，叶烬渐渐看清了一些。
此刻，他似乎在马车的车厢里躺着。
眼前，一个比张宁大了一小圈的女孩眼眸通红，半趴在他身上，似乎刚哭过。
他看不清女孩的容貌，但从声音判断，她应该是张宁。
“咳咳…贫道无事，这儿是？”
“老道士，咱们在广宗县，广宗县…”
“广宗吗？贫道好像记得…”
“咳咳…广宗是哪儿来着？”
“老道士…老道士…醒醒…老道士…老道士…”
“天师…天师…天师…”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