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杀人，无法救人？
寂静的森林里，叶烬手持长剑，俯视身前跪着的人，一动不动。
跪着的吴多心跳如鼓，大脑飞速运转。
在他们旁边，三具尸体一动不动，殷红的鲜血喷洒在附近的地面上，将土地染成黑红色。
“小烬？！”
伴随远处的喊声，吴多知道机会来了。
这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眼前这人“手法娴熟”，必定是杀人如麻，若是不反抗，他大概率活不了。
抬头起身一气呵成，随着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柄磨的发亮的短匕首刺出。
“小心！”这是张宁急迫的喊声。
“嗤~”
“嘭”的一声，躯体倒下，鲜血瞬间染红地面。
吴多咽气时，死不瞑目。
临死前，发动袭击那一刻，他看到叶烬一直在注视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忍。
但…他那时已迟了。
刺出去的那一刻，他知道叶烬想放过他，但之前的他却出于恐惧，出于小心思，始终没敢抬头看叶烬。
如果他看了一眼，或许就不会出现那“电光火石”的一幕。
袭击时，两人都没有反应和躲避的时间，两人都只有一个选择。
必须是对方死，否则自己就要死。
“呼~”当看到吴多喷射而出的鲜血，在地面上渐渐缓缓向外扩散，浸透泥土，叶烬深吐了一口气，只觉得心脏一阵“窒息”。
情势越紧张，他越不敢放松警惕。
他不知道吴多会不会背信弃义，他真的不知道，因为他的袭击理由是出于“私情”。
为了私情，他有可能再次攻击。
若是像汉末百姓，给了他们粮食，矛盾自然解决也就罢了。
但眼前这人却是想要他的身份，他的命…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担心的那般，吴多还是想拿到“韩信”的身份凭证。
望着周边的鲜血与流出的些许内脏，嗅着鲜血的铁锈味，叶烬似是后知后觉，心跳逐渐加快，呼吸急促，身体脱力，摇摇欲坠，大脑里一片混沌，眼前渐渐昏暗…
“小烬…小烬…”伴随脚步声，张宁的喊声越来越近。
入夜，河岸边，篝火旁，叶烬缓缓睁眼，撑起身，眼神中略带困惑。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眼神茫然地望着双手。
杀了人？
他杀了四个人？
咽了口唾沫，正当叶烬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时，在火堆旁烤鱼的张宁从走神中渐渐醒来。
转头一看，她眼神陡然惊喜，赶忙过去查看。
“小烬，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身上有没有受伤？饿不饿？”
抬头看到火光下，张宁关切的目光，叶烬迟疑几秒，询问道：“我杀人了？”
瞧见叶烬的神色有点儿不对劲，张宁眼神畏缩，不敢看他，糯糯地没有回答。
“我真杀人了？”叶烬低头望着双手，眼神中满是不敢相信。
他还以为那只是梦，因为他从未用剑杀过人。
不对，他从未亲手杀过人，从未杀过任何人。
看叶烬还是不对劲，似乎是在自责，张宁心头一阵沉重，但很快她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对了，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前不对不对…好像不对。”张宁一脸苦恼。
很久以前，她遇到过差不多的情景。
她还记得那时是郭嘉第一次杀人，意志消沉，老道士过去安抚他，用的好像是这些话…
只是时间太久远，老道士说的又多，她实在记不清了其他的了。
“是…反正就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去杀人不是罪过！”
抬头瞧见张宁倔强的表情，叶烬刚想反驳，就被张宁提前堵了回去。
“这是你说的，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杀人只是不算罪，是“正当防卫”。”
此言一出，叶烬确信他说过这句话了。
只是…这句话应该是在他失去记忆那几年说的。
“正当防卫”吗？
那算是正当防卫吗？
应该算吧。
是正当防卫！
确信这一点后，叶烬发堵的内心放松了一丝。
但杀人，终究不是一句正当防卫就能心安理得的。
生活在法治社会的叶烬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制裁别人的权力，因此哪怕在汉末世界，他也没有去一言定生死。
看叶烬依旧在沉思，张宁眉头紧蹙，眼神担忧。
“小烬，这儿不是现代世界，无论是汉末，还是秦末，都是没有秩序的。”
“你曾经说过，秩序要用鲜血来铸造，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你也曾说过，牺牲若不能带来“进步”，那将毫无意义。”
“振作起来，小烬，他们虽然算不上牺牲，但如果他们的死能让更多人得救，也不算毫无意义。”
“…”
在张宁不断的温柔劝解下，叶烬渐渐从死胡同中走了出来。
这些话，这些道理叶烬都懂。
但很多事情到了自己身上，这些道理会被他“抛之脑后”，只剩下“不理智”的思考。
暗暗思索好一会儿，叶烬轻叹了口气，眉头舒展。
“宁儿，谢谢。”
瞧见叶烬恢复如常，张宁猛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笑容。
“感觉怎么样？我都说的口渴了。”
“嗯…我好多了，宁儿，辛苦你了。”
“嘻嘻…”望着叶烬脸上的淡笑，张宁只觉得一阵舒爽与高兴。
她总算帮上他了。
看着张宁傻笑的模样，叶烬眼眸深处越发深邃。
不能让张宁再继续留在秦末。
经历过杀人，经历过人性的贪婪，叶烬想明白许多。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残酷，秦末新秩序下的混乱与弱肉强食才是主旋律。
压力与焦躁，会让人性的阴暗裸漏在外。
“不杀人，就不能保护另外一部分人。”这似乎是“秦末”想要告诉他的。
项羽、刘邦胸怀大志，六国的遗族都想复兴旧国，六国遗民也都还有故国的归属感，加之大秦的压迫，这天下必然会乱，政治形式远比汉末危险。
韩信的命运加身…
如果秦末百姓必须有牺牲，似乎只有“速通”才能减少伤亡。
倘若说汉末百姓是被钝刀子割肉，被饥饿一点点蚕食生命力，那秦末就是砍刀悬于脖颈。
这刀未下来，百姓生活还过得去，但名为徭役的砍刀一旦落下…
这儿的人因为安全感缺失，攻击性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