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境！眼前出现的文字！
夜，
寒风吹拂，灯火摇曳。
一只黑鹰落在了小院之中，发出轻微至极的咕咕之声。
一道修长的人影走出屋来，平静的空气被撞出几许疾风，疾风掠过，灯火摇曳得更加张狂起来。
地上长长的人影则与灯火共舞一般，胡乱摇曳着，朝着黑影迅速靠近。
同时，影子的手臂迅速闪烁了一下，只听门口缸中哗啦一声，地上摇曳的影子的手中便多了一条摆动着尾巴的鱼儿。
鱼儿落地。
黑鹰跳过去啄食。
人影则渐渐变矮，在黯淡的灯光下，一只苍白如纸的细长手掌从黑鹰脚上取下了纸卷。
做完这一切，姜防己朝着院外四个方向看了一眼，确认了那四个监视他的人并无察觉，才是迅速退入屋内。
重新走到油灯前方，借着灯光，展开纸卷。
——小师兄钧启：
——祭酒陨落，学宫已覆，有叛徒，当速走！
看着这密信上的内容，姜防己微微沉默：“这封信……来晚了。”
若是这信早来一个月，姜防己还真能按照信中所说迅速逃离这昭山县。
但如今……
他的院落四周都有人监视着他，已经无法逃离了。
他若是安安静静循规蹈矩，那些监视他的人自然跟不存在一样，但他要是想逃……只怕还没靠近城门就会被拿下。
“但也不对……”
“若真是我的身份暴露了的话，我早该被关押县狱之中，被拷问禁书下落，进而五马分尸了……”
可如今却只是监视。
且监视他的人还只是这昭山县地下帮派的成员，并非是朝廷之人。
这里面大有蹊跷！
微微沉思。
姜防己心中已经明了：“看来，这位昭山县戮恶司司首大人……有私心啊！”
“他也想要禁书！”
之前不知道隐学之中有人背叛，他还一度以为单纯是他成为戮恶司后补成员以来一直行事正直得罪了这些帮派。
但此刻，知晓有人叛变之后，只是稍稍梳理他便已经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身份泄露，帮派监视……”
他转头看向桌子上摊开的【破锋八刀】的秘籍。
“再加上戮恶司即将展开的武学修炼考核……以及这位司首大人指定让我修炼的这本极难修炼的功法……”
“看来，当真如坊间传言一般，这几个地下帮派的背后都是官府中人……”
“这王周，先是许我转正之利，让我严格执法，让我上了帮派黑榜。”
“而后以这修炼难度极高的【破锋八刀】，让我顺理成章的在考核之后被戮恶司除名，紧接着，帮派成员合理报复……”
“如此看来，王周这一次非要前往京城述职，也只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了。”
理清楚这些的时候，姜防己只觉得后背微微发冷。
“若明日考核失败……在我被扒掉这一身袍服的时候，就是我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
“且王周扶植的帮派，必定会对我动用酷刑……”
当然，也不是没有生机。
只要他撑得住那些严刑拷打，打死不说出禁书下落，便不会死。
可也只是不会死而已！
最好的破局之法，自然就是顺利通过考核。
可，这破锋八刀，虽然是品级最低的九品武学，但却是九品武学之中公认的最难修炼成功的一门武学。
传闻，这门武学从被创造出来到如今，数千年甚至更久远的岁月流逝，也只有不到三千人修炼成功过。
姜防己拿到这本秘籍已经一个月有余了，却依然一窍不通。
考核成功？
这条路走不通了！
想到失去这一身袍服，失去这袍服可以激发的堪比通脉境十重全力一击的刀法的保护，想到被帮派之人抓去折磨……
饶是曾被学宫老祭酒评价为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的他，心中也不由得有了几分慌乱。
“绝境！”
幽幽声之中，姜防己深吸一口气，再度拿起摊在桌面上的【破锋八刀】的秘籍。
不知道为何，这秘籍具备一种鬼魅的力量，不管如何去记忆背诵，背诵的持续时间也只有不到十个呼吸。
十个呼吸一过，之前背诵下来的就全被忘得干干净净了。
其行文又繁琐至极，十个呼吸的时间根本无法将之理解。
“【破锋八刀】虽然难以修炼，却也不应该这么离谱。”
“难不成，王周为了确保我必定修炼失败，竟然是将这【破锋八刀】的原本找了出来？”
任何秘籍都有原本和抄本的区别。
原本，便是创造这门武学的人亲手书写而成的最初的那一本，据传这样的原本秘籍都蕴含着武学创造者的一缕意境，是以会让修炼难度再度增加数倍。
可一旦修炼成功，这门武学便可以被修炼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抄本虽然没有意境阻拦，但却缺少了这份意境，后来者就算借助抄本修炼成功，也很难将对应武学修炼到传说中的返璞归真境界。
“若真是如此……”
姜防己有一瞬间的颓丧。
“看来，真的是人力有时穷了……”
思绪至此，姜防己缓缓的从怀中摸出那被学宫认为是火种，被朝廷忌惮，也引得王周觊觎的禁书。
这其实是一本不到巴掌长不到巴掌宽的小册子，厚度更是不到两分（三毫米）。
这小册子看起来更是普通至极。
其中的内容也是普通至极的文字，并不涉及任何宝藏或者神功绝学。
其名为【大同选集】。
据说这本书在很久远的三代之治的盛世时代，曾经人手一本，但后来公天下变为家天下的时候，这就成了禁书。
民间再无这小册子，似乎只有庶民学宫还保留着。
而这本书……也是庶民学宫二百年前被迫禁止传授武学，以及一个月前老祭酒这学宫唯一武道强者寿终正寝后学宫便被朝廷屠灭的根源所在。
“真是可笑……”
“这么一本小册子，到底有什么用？”
“偌大的朝廷，怎就会忌惮这么一本小册子？怎就会为了这么一本小册子就不惜筹谋数百年来屠灭学宫？”
“学宫为何就认定这小册子就是什么火种？”
悠悠声中，他缓缓将小册子翻看起来，看一页撕掉一页，撕掉的那一页便被他放入嘴中咀嚼吞咽。
只有不到一百页的小册子顷刻间便全数被他吃了下去。
而后，
他起身，将放在刀架上的佩刀取来放在了旁边。
“若是天亮后还无法将这【破锋八刀】修炼成功……那我便……”
自杀！
至于为何要等到天亮，无非是等着自己将吞下去的纸张全部消化掉或者腐烂掉罢了。
也或许是还抱有将这【破锋八刀】修炼成功的不切实际的期望，期望能在剩下的几个时辰侥幸的修炼成功。
“如若侥幸修炼成功，届时便可以及时将小册子的内容全部默写出来……”
但这只是万千绝望之下，那留存的唯一一抹不切实际的希望而已。
也是此时，
姜防己忽然觉得肚子里面一阵热流如浪涛一般翻滚冲荡起来，同时，他脑海中关于那小册子的内容一个个无比清晰且控制不住的浮现而出。
在他的脑海中，那一个个文字熠熠生辉起来，从一个个文字之中挤出了一缕缕的金红色的光芒来。
那万千丝丝缕缕的金红色光芒凝聚在了一起，而后与下方冲荡而起的浪涛撞击，融合。
他好像看到一截金红色的细嫩如玉的莲藕在他的丹田中扎根。
随即，他僵滞在了原地，连思考都停止了。
就好像他曾经背诵的【庄子】、【道德经】之类的书籍上描述的那奇妙无比的【无思无想】的【住定】状态一般。
他只觉得全身前所未有的轻盈，脑子前所未有的清灵。
他不知道这状态持续了多久。
只知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四月三十日卯时了！
距离考核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
认知到这一点的时候，姜防己苦涩一笑，最后四个时辰的修炼时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晃而过了。
此时，院子外的监视之人在换班，有着那混不吝的帮派之人的粗狂话语响起。
他们并不怕姜防己知道他们在监视姜防己。
收回心绪，微微一叹，没有丝毫犹豫，姜防己抓起旁边的佩刀，就要对准自己的脖子用力的砍下去。
可也是此时，他微微愣怔，手中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因为捉刀的那一下，他双眼的余光看到了【破锋八刀】那翻开的秘籍。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看到那秘籍的时候，他眼前浮现出了一行诡异的文字和数字。
带着一丝惊疑不定，姜防己扭头再度朝着那【破锋八刀】的秘籍看去。
那行文字和数字再次浮现而出。
——【九品秘籍原本《破锋八刀》，食之可近乎完美领悟武学，可得十五点不朽点数】
他压抑着内心的惊讶，缓缓的轻轻的将佩刀放在桌子上，没有发出任何不同寻常的声音。
而后，闭眼，伸出手用力揉。
再度睁眼。
那一行文字依然明晃晃的挂在眼前！
他调整视角，那一行字还是就这么明晃晃的挂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