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乾王朝的缩影
“明白了。”
陆缺听的是一阵恶寒。
匪巢匪巢,就连孩子都是匪。
经过这一遭,陆缺的脚步跟的更紧了些,眼睛也警惕的四下打量,一副生怕再遭遇一次突然袭击似的。
独眼很满意陆缺这样的表现,又出言提醒道:“你要时刻记住,这里是匪巢,每个人都是穷凶极恶的山匪,跟你平常见到的那些山贼可不一样。”
穷凶极恶,陆缺已然领教过了。
“有什么不一样?”
听陆缺这么问,独眼愈发觉得陆缺涉世未深,竟然连这都不知道,而之前表现出来的心机城府,或许都是陆缺在危机下的临场反应。
的确是个狠人苗子啊。
“山贼只是贼,凭着手里的几把刀,吓唬吓唬普通百姓,拦路抢劫什么的还行,可干不了什么大事,就算遇到队伍大一点的商队,他们都不敢露头。”
独眼接着说道:“而山匪之所以是匪,则是兵强马壮已经成了气候,就连官府也得掂量掂量的一股势力,咱们卧虎山,更是在附近几个城中,都有着自己的产业。
要是有机会摘掉头上的匪字,摇身一变,就是个威震一方的大家族,再过几十年,如果朝中有人了,便是一大世家。”
陆缺感觉独眼不只是在介绍卧虎山的情况,更是在给他讲卧虎山的野心和今后的发展规划,尤其眼下正逢乱世。
结合刚才听不真切的军伍操练声,陆缺心中悚然。
“如此机密,你就这么轻易的告诉我了?”
“这算不得什么机密,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独眼一点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很是随意道:“你要是活下来,以后也就是卧虎山的人了,告诉你这些也无妨,算不得什么大事。”
“就不怕我泄露出去?”陆缺又问。
“呵,那你就是真的活腻了。”
独眼轻笑道:“这么说吧,就算你去清水城满大街宣扬,也没几个人会当回事,更多的只会把你当个胡言乱语的傻子。而且我保证,你就算喊出了第一遍,也绝对喊不出第二遍。”
“我知道了,别说了。”
陆缺本能的觉得,独眼要是再说下去,就不只是威胁这么简单。
可独眼完全就是一副不嫌事儿大的样子,什么劲爆他就说什么,越说越来劲。
又道:“看戏的是愚民,他们能过好自家的小日子就不错了,眼下这个光景,他们吃完这顿还要为下一顿发愁,哪有闲心去关注这些。
通风报信的,是城内的家族势力。
出手杀你的,是卧虎山在城内的暗桩。
至于官府嘛,只负责把你扔去乱葬岗,然后他们的功劳簿上,又会多出一条‘铲除邪教徒、维护城池安定’的记录。”
陆缺听的背皮发麻。
照独眼话里的意思,整个清水县城已经在卧虎山的控制之内了。
难怪他们敢把城里排的上号的名医都给绑了来,也不怕惹麻烦,原来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在自家后院绑了个家奴而已。
独眼故意把这些都告诉他,是在堵死他所有生路,将他锁死在卧虎山这个战车上。
见陆缺这幅惶恐的样子,独眼心头畅快的不行,总算是让这小子吃了一次瘪。
“走吧,就快到地方了。”独眼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陆缺咬牙反击道:“你要是再威胁我,我就在你药里加点其他的,我保证任何人都查不出来。”
“……”
独眼伸懒腰的动作为之一顿,变成了高举双手的投降姿势。
这小子真是一点也不吃亏的。
但既然陆缺都把话说出口了,他反而放心了下来,这就像是小孩子耍脾气,只敢逞口舌之快。
独眼愈发觉得,陆缺虽然有一定的城府,也懂得隐忍,但本质上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纯良少年,这样的人,他有信心可以收服,并调教成自己的心腹助力。
“跟上。”
穿过一线天,陆缺跟着独眼七拐八绕。
眼前的事物,从一开始的茅草屋、泥泞土路,变成了高屋建瓴的琉璃瓦房和青石板地面。
那些粗鄙不堪的辱骂声,也变成了儒雅的低声交谈。
陆缺再也没遇到小匪徒,反而见到几个身穿长衫、发髻高束的儒雅青年学子。
只是他们一手捧着圣贤书本,一手放在女子的胸襟之内,女子稍有反抗或神色不愉,便会用身旁的竹条抽打在她们身上。
而有的,则是毫不怜惜的将女人拖入身后的房中,紧接着,屋内便传来女子的惊声尖叫和床板晃动的咯吱声。
但那速度很慢,节奏也不够明快,显得异常艰难的样子。
陆缺还没走两步,男人低沉的宣泄声便响了起来。
这……
得治啊。
陆缺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地方。
只感觉像是见到了整个大乾王朝的缩影,金戈与纷乱都藏在安定与祥和之下,那些腌臜不堪的东西,也就在阳光之下。
又拐过一个弯,独眼一脚踹开了一扇房门。
三个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女人,被吓得花容失色,刚坐起身来,又被独眼不由分说的轰了出去,她们离开房门时,都没来得及把衣裳穿上,只能惊慌失措的将其捂在胸口。
白花花一片。
“进来吧。”
陆缺收回目光,在独眼三个禁脔意味深长的注视下,迈步入内。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独眼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上。
“足够了。”
陆缺的银针刚刚拿起,独眼握刀的手立时喀嚓作响。
“放轻松,我不会乱来的,你神经紧绷,我怎么施针?”
独眼深呼吸几次,才最终放松下来。
“来吧。”
医术提升到二级之后,陆缺原本生涩的针灸之术,也变得娴熟许多,或许比起名副其实的名医还差了些,但绝对不比行医几十年的寻常大夫差。
而针对独眼的眼疾,又有一套针对性的针法。
这套针法自推演完成,陆缺便有一种天生就会的感觉。
他现在看着眼前的独眼,也像是在看一具被他解剖的尸体,一切症状他都了然于胸,所有的经脉窍穴也都变得立体。
正准备落针,陆缺的手又突然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