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医者仁心，简直可笑
牢门打开的声响，如同丧钟。
谁死？
谁会想死啊！
“他！”青衫大夫当即指向陆缺。
“对！就是他！”
“是啊，他不过就是个江湖郎中，死不足惜。”
大夫们纷纷跟陆缺拉开距离。
情急之下，小丑大夫更是跪伏在地，苦苦哀求独眼杀了陆缺，以求自己能至少多活半个时辰。
“真他娘的有意思。”独眼把玩着匕首，吹了一声口哨，言语轻蔑道：
“我原以为，你们要么像老鼠一样缩成一团，等着被我点名，要么有人品行高洁，愿意慷慨赴死为他人赢得时间，可我是万万没想到啊，竟会是这么一出好戏。
医者仁心？
呵，真是开了眼了。”
独眼的嘲笑，可谓诛心。
“三当家！我等的仁心当然还在，可此子只不过是个江湖郎中，既无医也没见解，更是屡次三番阻碍我等为少当家集议解毒之策，此子居心不良，自然该杀！”
青衫大夫义正言辞的历数着陆缺的罪状，将陆缺定性为十恶不赦的罪人。
被唤作三当家的独眼，一听有人阻碍大夫们集议解毒，脸色愈发难看，顺着众人的目光，锁定了碍事之人。
却只见陆缺旁若无人的拿起一本医书，在连走马观花都算不上的胡乱翻阅之后将其扔下，又迅速拿起下一本，全然不把他当回事。
独眼何曾受过这等无视，手中匕首挽出一个刀花，霎时激射而出。
“滚过来！”
匕首擦着陆缺的鼻尖，刺穿了一本医书，钉在桌面上。
陆缺被这一刀吓出了冷汗，要不是他时刻注意着独眼的举动，在独眼出刀时往后缩了一截，这激射而来的匕首已经把他脑袋给扎穿了。
陆缺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下情绪，将匕首拔了出来，也顺势拿起被刺穿的医书。
《南疆趣闻》。
与其说是一本医书，倒不如说是一本游记。
翻阅，记录。
【你已见识一千二百病症，九百六十毒症，对医、毒之理有了深入了解；】
【技艺：医术：lv2（60/200）；毒术：lv2（10/200）；】
【医德：76】
陆缺持刀而行，所过之处，众人皆退。
“三当家，你的刀。”
陆缺走到近前，将匕首还给独眼。
独眼看了眼被送回的匕首，又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陆缺。
他那一刀，是冲着一击必杀去的。
陆缺做了什么他不在意，他只想在这些庸医面前杀个人，给他们点刺激，即便不能让他们迅速想出解毒之法，但能看到他们如老鼠一样瑟瑟发抖的样子，也挺有乐子。
可没想到，竟然失手了。
在陆缺拔出匕首之后，他以为陆缺是要暴起伤人。
毕竟陆缺已经成为了牺牲品，即将在这帮素有贤名的大夫手中枉送性命，任谁也受不了这种鸟气。
可陆缺没有。
当陆缺走到面前，独眼又以为陆缺会对他挥刀，博一条生路。
可还是没有。
陆缺不仅什么都没做，还把匕首还给了他。
有点意思。
“你不怕？”
“横竖一死，怕也无用。”陆缺直面独眼。
“呵，倒是有点骨气，比这帮庸医强多了。”独眼似笑非笑。
他那一问算是两个问题，问陆缺怕不怕他，又怕不怕死。陆缺也只是用一句话，就全都回答了。
他什么都不怕。
独眼把玩着匕首，“你运气还算不错，已经在我手里逃过两条命了。”
陆缺费解的看着他。
独眼见陆缺这幅还算冷静的模样，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这才有了闲心解释道：
“你昏迷的时候，我本想杀了你给这些庸医一个警告，反正你也只是个被手下人稀里糊涂抓来的江湖郎中，就像这些庸医说的那样，你毫无价值，死就死了。
可那个姓刘的说，你已经挺不过去了，即便当场杀了，也不痛不痒，起不到什么震慑作用。
我听了也觉得有点道理。
可既然他这么爱出风头，又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我就问他愿不愿意替你挨这一遭。
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对于他这样还算有点气节的人，我还是挺欣赏的，索性也留了他一命。
怎么样？我心肠还不错吧，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原来是这样。
难怪大夫们人人带伤，就他一个昏死过去的还浑身完好，也难怪刘大夫不同于其他人的小惩大诫，而是被折磨的只剩了一口气。
好在自己活了过来，刘大夫也在独眼的古怪性格下保住了性命。
“多谢三当家不杀之恩。”
陆缺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又缓缓松开，“那第二次，是刚才？”
独眼笑了笑，算是默认。
陆缺瞬间的怒火中烧，又在转瞬间平息下去，又令他略感意外。
这心性，还不错。
只可惜是个毫无武道根基的江湖郎中，要是个武者，恐怕成就不低。
而且，肯定是个心狠的。
“这样吧，既然你都已经逃过两次了，我也不介意让你再逃一次。”
独眼神色玩味，示意陆缺看向四方桌，“咱们玩个游戏怎么样，你从他们当中选一个，替你死。怎么样，我心肠是不是挺好的？”
陆缺抬眸，见独眼一副兴之所至的兴奋模样，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视生命为儿戏。
众大夫也完全没想到会有如此转变，顿时被吓得魂不守舍，他们才刚把陆缺推出去当替死鬼，转眼间，陆缺就成了持刀人，一言可断他们生死。
“三当家！三思啊！”
“三当家饶命啊！”
“三当家不可！我等都是医术精湛的大夫，杀了我等，不就是在剪灭少当家的生机吗！”
青衫大夫点明要害，将他们的生死和少当家的命关联了起来。
本以为能令独眼罢手，可独眼却根本不予理睬。
又只听“噗通”几声，已有人跟小丑大夫一起跪伏在地，转而对陆缺声泪俱下的求饶了起来。
“小郎中，饶命啊！”
独眼摩挲着下巴，无声大笑。
这出戏着实精彩。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万万也想不到，这些以仁心仁德自居的大夫们，竟然也是这般令人不齿。
独眼看向陆缺，想知道陆缺会让谁来替死，是那青衫大夫还是那个嘴巴撕裂的软骨头。
可陆缺却是镇定如常，根本没有一点重获新生的兴奋之感。
这很坏兴致。
“我的耐心有限，你也只有这一次机会。”独眼出言催促。
本想着陆缺总该做出选择了，却见陆缺突然躬身，冲那些巴不得他早点死的大夫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各位前辈，你们都是医术精湛的名医，救死扶伤无数，我对你们深感敬佩，向来视你们为楷模，也曾畅想过与你们交流技艺，精进医术。
却不曾想，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独眼诧异。
这又跟他预料中的不一样。
他本以为陆缺会像那些道貌岸然的庸医一样，为了活命，毫不犹豫的将他人拉来顶死，可听陆缺这诀别一般的语气，像是要自我牺牲啊。
这算什么？
以怨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