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跟他又不熟
“柳淼淼到了么？”路明非的话音刚落，里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长着一张中国得不能再中国的脸。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西装，修身合体，领口是银色的细边，金色的衣扣和袖口闪亮，胸口处有用银线刺绣的徽章。
看上去像宗门的统一制服，路明非没拜过正经的门派，见还是见过的，统一且美观，既能增强门下弟子的凝聚力，也不让外人小觑了去，显示宗门底蕴。
看这制服，想来美国宗门也大差不差吧。
一名少女蹭的一声站起来了，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到！”
柳淼淼，路明非将眼前的少女与脑海中的记忆对应起来，不熟，记得钢琴弹得不错。
“我是考官叶胜，请跟我来。”只见那名年轻考官露出用黑人牙膏刷出来的雪白牙齿，微微一笑。
目光有神，牙根坚固，神精气足，体魄...至少在场人之内除了自己没人比他强，或者说自己回到这个世界所遇到的所有人都没他强，路明非观察了一下考官，得出结论，也许会考武力也说不准。
柳淼淼踏着优雅的步子和叶胜一起进去了，门随即关上，剩下的15个人扭头对着眼神，谁都没法掩饰脸上的紧张，唯有路明非老神在在，双手抱肘，表情无忧无喜。
难道他不应该是最紧张的一个吗？为啥他一点都不紧张，所有认识他的人没由来的在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还是说路明非自己知道肯定过不了，索性就自暴自弃，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不可能吧，赵孟华瞥了一眼路明非，肯定是他故意装出来的，懦弱的小狗怎么可能过几天就变成威猛的狮子，他转头看向苏晓樯和陈雯雯，压低声音说：“喂，你们上网搜了这个卡塞尔学院的网页了吗？据说是个名校，好多哈佛的教授转去那里教书！”
陈雯雯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路明非，点了点头，轻声细语的说道：“可我都没有申请他们学校就接到面试通知书了。”
“名校都是这样，不在乎申请费，只看素质的吧？”赵孟华说。
“只看素质怎么会让这样的混进来了？”苏晓樯斜着眼打量路明非。
敏锐的察觉到投过来的眼神，路明非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神，温和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面对这个温和的笑容，苏晓樯夹枪带棒的话语一时间也说不出口，吃了个软钉子，悻悻地转过头去不看他，紧接着，又仿佛觉得自己输了一般，像给自己打气一般，提高音量说道：“反正我就来试试，不在乎。”
“不知道这次小考能遴选几名入室弟子？”路明非突然开口问道。
“路明非，你今天说话真奇怪！”苏晓樯恢复了自己趾高气昂的样子，“这是大学预面试，过了就直接录取了，直接去美国上大学，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来参加面试了吧，你是怎么拿到这个面试名单的？”
“从门卫那里拿的。”路明非说。
“算了算了。”苏晓樯被噎了噎，挥挥手，继续回答路明非的问题：“选一两个人就不错啦，你们没听说么？哈佛每年只从中国招几个本科生。”
“嗯，大家没报什么希望啦，只是过来试一试。”陈雯雯接过话题，低声说道。
“都没报什么希望啦。”赵孟华安慰她，
美国宗门也挺严格，路明非朝苏晓樯拱了拱手，算是谢过她的解答。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叶胜礼貌地比了一个手势。柳淼淼走了出来，回头跟叶胜说了声谢谢，看得出她强撑着不想露出失望的表情，但是那失望已经老老实实地写在脸上了。
败下阵来的柳淼淼眼眶有点红，回自己座位上拿了书包，扭头就往外走。
“不必气馁。”路明非朝柳淼淼说道：“古之圣贤尚有上下求索之时，何况我等年少求学之时。”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刷刷从路明非的脸上闪过，柳淼淼一下子楞住了，疑惑的看向路明非，似乎不敢相信这是她认识的路明非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古之圣贤尚有上下求索之时，何况我等年少求学之时，柳淼淼咀嚼着这句话，内心被拒绝的难过也因此少了几分。
“谢谢你。”她小声说道，紧紧抓住书包，走出大门。
排除掉若干个麻瓜之后，路明非对入自己眼的人还是抱有几分善意，尤其是记忆中能对得上号的人，他不介意提点几句。
路明非冲着柳淼淼点点头，而后微闭双眼，不再说话。
“苏晓樯。”叶胜收回投向路明非的目光，说。
这位姑娘不复自己趾高气昂的模样，蹭的一声站起来，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牙齿咯咯作响。
到底年轻，路明非摇摇头，“拿出气势来！”他朝苏晓樯喊道。
“要你说。”被路明非这样喊了一句，苏晓樯没好气的回道。
不管怎么说，被这样插歌打诨一下，紧张的情绪一下子缓解不小，苏晓樯的步伐重新变得平稳，带着她特有的趾高气昂的气势冲进会议室。
“这才对。”路明非哈哈笑道。
有气势是有气势不假，比柳淼淼进去的时间还短，苏晓樯就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出面试室，脸上的表情比起上一名选手多了一丝愤怒，而面试官叶胜则在后面彬彬有礼地笑着。
苏晓樯没理他，走到路明非身边说道：“什么学校，他们耍人！”而后不等路明非说点什么便扭头走了。
叶胜又把赵孟华叫了进去。
路明非这次没说什么，只是双手枕在后脑勺上躺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目送他进去。
“这次你咋不说几句？”陈雯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双秀气的眼睛看向他。
“说啥，我跟这个姓孟的又不熟。”路明非无所谓地说道，凳脚随着他身体的摆动发出哒哒的响声。
不管怎么说，我路明非已经准备了整整一个晚上，已经成竹在胸，随着人员的不断淘汰，胜算在我。
苏晓樯大概只撑了五分钟，陈雯雯算了算时间，心想这次面试有这么难吗？她知道苏晓樯初中的时候在美国待过半年，口语比起自己只会更好。
这样想着，她的身体紧绷，直直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拳。
赵孟华比之苏晓樯更不如，连三分钟都没撑到，出来的时候更是目光茫然。
路明非哂笑一声，撇撇嘴，印象中对这个家伙可没啥好回忆，不过他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没有趁火打劫。
“陈雯雯。”叶胜说。
“到。”她站起身来，走到叶胜身前，扭头看向路明非。
其实她并没有在期待什么，只是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呢，回想起路明非前不久的那个笑容，以及他时而莫名其妙时而沉稳的话语。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
“你可以的。”路明非对她竖起大拇指，摇头晃脑的说道：“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陈雯雯噗嗤一声笑出声，说得她好像是一名刺客，飒飒地站在易水边，风萧萧起一去不复返般，而后回过头去，跟着考官走进会议室。
陈雯雯撑的时间最长，有一刻钟之久，但她出来的却也谈不上开心，只是低着看着自己的脚尖。
“接下来就看我的吧。”路明非缓缓站起来，如同一张即将发射杀敌的长弓，弓弦不断绷紧，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他拍了拍陈雯雯的肩膀，与她交错而过，来到会议室门口，握住门把。
陈雯雯看着他走在前面的挺拔背影，抿了抿嘴，张开嘴想说一声加油明非，却看到他又三两步退了回来。
“一时情绪上来了，忘了问，考官，下一个是我吗？”，路明非若无其事的问道。
“下一个就是你，路明非。”叶胜对他招招手，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声落在他爽朗的脸上并没有让人起恶感，反而心生好感，如同邻家大哥一般。
奇怪，路明非停住脚步，他认识我？简单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持续了一秒钟，随着手打开会议室的门，便不再去想，或许是以前见过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