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一
过了中午,你才睡醒。
看到枕边的位置空空无人,你的心也跟着空了空。
你撑在床边坐起身,宿醉和承欢,让你头疼腰酸,睡了一觉也没有多少缓解。
你喊了声来人,阿栾已经被宋延叫来了教坊。
她推门进来后,好奇而兴奋地笑着问你:“大人,您真把那易氏六皇子那个啥了?呵,真有您的!这下那易老皇帝在九泉之下知道了,非得气活了不可,哈哈。”说着,阿栾给你双手比了大拇指。
你揉了揉眉心,头更疼了三分:“好了,让人准备沐浴吧。”
……
沐浴更衣,梳妆用餐,到一切妥当你准备离开教坊时,你都没有见过易遇。
昨夜仿若一场酒醉后的春梦,清醒后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销声匿迹了。
教坊众人昨夜皆宿醉酣睡到午时,你离开客房时,还有很多人未醒,宋延推着你沿着回廊往大门口走,阿栾在你旁边跟着。
“白先生!”
一声清脆嘹亮的嗓音穿过回廊,你回头看去,恩蔷笑盈盈地小跑过来:“先生这是要走吗?您昨夜住在咱们这儿了?”
你点点头:“昨夜喝得太多,就睡在了客房。”
“啊?!”恩蔷压下眉眼,懊恼地说,“早知道先生不走,昨夜我就该好好把握机会侍奉先生,不该喝醉了!”
听到恩蔷这话,宋延和阿栾的脸色都黑了三分。
你倒是丝毫不在意,笑着说:“大年初一就乱开玩笑,越来越没规矩了。”
恩蔷碎步到你轮椅后面,扭着腰一屁股挤走宋延,双手扶上了你的轮椅:“我送先生上马车吧。”
宋延刚想上手阻止,你就点了头:“好啊,你送我吧。”
恩蔷一听喜笑颜开,推着你继续往大门口走。宋延和阿栾无奈地只能跟在后面随行。
“大人,我听花妈妈说,张玉乔和新来的那几个丫头的初夜拍卖安排在了后天傍晚,到时候您要来看吗?”
恩蔷知道你不喜欢张玉乔,碰巧他也不喜欢,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
“此事和我无关,我来不来看都行,”你对恩蔷说,“不过,你是不是想让我来?”
恩蔷坏笑着点头:“那张玉乔不是自诩贞洁烈女,宁死不屈吗?您不知道,她在坊里除了易遇谁也瞧不起,每天摆着一张臭脸,还屡次顶撞花妈妈。而且她一得罪了人,都是易遇出面替他解围,甚至还替她受过。先生我跟你说啊,要不是易遇,那张玉乔早都被花妈妈打死了。”
你心里“咯噔”一声,说不酸那是骗人的。
“她来教坊这么多天,还没被教管服了?”你故作吃惊道。
恩蔷低头覆在你耳边,小小声地对你说:“我听说,花妈妈已经要下狠手收拾张玉乔了。”
“哦?”你挑了眉眼回头有点诧异地看向恩蔷,“花妈妈要怎么做?”
恩蔷摇头:“我也是听说的,但不管花妈妈要怎么办,到时候肯定有好戏看。”
“哦?听起来很有意思,那我初三晚上一定来!”你兴致勃勃地答应了下来。
恩蔷站直身子,对你眨眨眼:“嗯嗯,到时候看张玉乔在台子上被人竞价时候的样子,肯定又解气又有趣,先生您可不能错过,千万要来哦!”
恩蔷的话说到了你心坎里,你看他真是越看越喜欢。
你琢磨了一下,从随身的小包包里取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塞到恩蔷手里。
恩蔷看着那银票,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先生?给我的?!”
“嗯呐,”你点头,“以后再有这等有意思的事儿,记得都说给我听。”
恩蔷忙不迭地把银票放入袖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先生放心,您再来的时候,我保证有一百个好笑的事儿跟您讲。”
恩蔷推着你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他说着各种趣事专门逗你开心。
不仅如此,恩蔷还一步一夸阿栾长得漂亮,左口一个姐姐,右口一个漂亮姐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阿栾虽然觉得恩蔷聒噪,却也觉得他抹了蜜的小嘴说出来的话就是好听,也就对恩蔷多了些容忍和友善。
只有宋延黑着脸,嫌弃又懒得理会,静静跟在你们后面。
正走着,中庭忽然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蓦然看去,易遇已经换了件新衣,头发一丝不苟地全部盘在了玉冠里,看上去英气疏朗,俊才不凡。
“恩蔷前辈,花妈妈请你过去。”易遇彬彬有礼地对恩蔷说。
恩蔷有些意外:“叫我去干什么?”
易遇摇头。
恩蔷明显不高兴了,耷拉个脸说:“我先送白先生出门。”
你对恩蔷温柔劝道:“快去,万一去晚了,花妈妈又得训斥你,而且说不定是什么急事。”
恩蔷听你这么说,思索了一下利弊。
“那好吧,我就送先生到这里。”恩蔷撇了撇嘴,接着又对你眨眼故作神秘说,“不过先生,别忘了咱们俩的约定啊!”
说完,恩蔷轻快地离开了。
你抬眸与易遇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头对宋延和阿栾说:“你们去马车上等我。”
阿栾瞥了一眼易遇,眼神中略有敌意,却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宋延一起先行出了教坊。
看着阿栾他们离开,你回头望向易遇:“小遇……”
忽然,你感到眼前天光一暗,嘴唇就被干涩的柔软夺走了一瞬。
可下一秒,你尚未反应过来时,易遇已经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嘴角是促狭的笑意。
你的脸不自觉地发烫,手背掩口,别过目光,嗔道:“没想到你也会胡闹!”
“平时的确不会如此,但是刚刚见到你,就有了些玩心。”易遇笑着说。
你脸烫得更厉害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刚刚,恩蔷前辈和你说的是什么约定?能告诉我吗?”易遇平平静静地问你。
你老老实实交代道:“恩蔷说,后天傍晚清欢阁有新人初夜的拍卖会,邀我来看热闹。”
易遇的眼眸黯了一瞬,收了笑意,有些委屈地说:“原来先生来坊里是可以被邀约的,我还以为你只有在上课的时候才会来……”
“啊?”你心里一软,赶紧解释道,“按理说我是只有上课才来,但是刚刚恩蔷提起,我觉得有趣想凑热闹所以才答应的。”
易遇:“那是不是只要教坊有热闹看,我也可以邀你来?”
你狠狠点头:“有没有热闹,只要你邀我,我都会尽力赶来的。”
易遇听你这么说,笑容才重新挂到嘴角,他推起你的轮椅,闲庭散步般慢慢向教坊大门走。
安静地走了一会儿后,你抿了抿嘴,问易遇:“今天早上,你……什么时候走的?”
易遇说:“不到辰时,那时坊内众人都宿醉未醒,我回去的时候无人发现……”
你:“那你岂不是没怎么睡?”
“回房后倒是躺了一会儿。”易遇说,“睡不着……”
“我可是睡得连你走都不知道。”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怎么会睡不着呢?”
易遇:“在想以后的事……”
他说得轻而淡,像说一阵风,可你的心恍然一沉,笑容不自然地僵在了脸上。
好在易遇在你身后,他看不到你的表情。
你与易遇各有心思地沉默着。
易遇推着你出了教坊大门来到马车旁,亲自将你从轮椅上抱起,登上马车进入车厢,又将你稳稳地放在软座上,还帮你垫好软枕避免马车颠簸让你不舒服。
“好了,”他细长的手指摸了摸你的脸颊,“我下车了。”
“嗯。”你有些不舍,却也知道你不能一直在教坊赖着。
忽而,易遇的手指托起了你的下巴,低头再次吻在了你唇上,这一次不是简短地碰触,而是一场难分的缠绵。
许久,易遇才放开你的呼吸,又托着你的脸在你额头亲了一下,这才退步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你掀开车帘,发现他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到路边,装作一副规规矩矩的好好学生的样子,抱拳行礼恭送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