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守城
绵城城墙之上，风，猎猎作响。
你身着一身战甲，扶着剑眺望着北方，已可见长安军凤岐营的军旗，浩荡的大军逼迫而来，在距离绵城大门六里处扎营。
“宋延，绵城的守军多少人？”你问。
宋延：“加上我们的人不足两千。”
“两千对两万，守城战……”你心中怂得不行，表面强装镇定，“那锦官城那边的援军要过来，需要多久？”
宋延：“不知道。”
“如果我们带少部分人先出城发动奇袭，宋延，你觉得咱们有把握吗？”你严肃地问道。
宋延顺着你的视线看向长安军军营，摇了摇头：“他们有备而来，出城奇袭等于送死。”
“长安军要是围城，绵城内的物资如何，够我们撑多久？”你又问。
宋延：“苏卫知绵城为锦官城的门户，这里的储存的物资倒还够，足以支撑三个月之久，但问题是一旦长安军围困绵城，长安后续增援陆续经蜀道而来，就算锦官城的援军真的到了，可能两军对峙间也无法突围救我们。”
你靠在城门楼子的砖墙上，鼓着腮帮子想了又想。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喃喃自语一句，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有了主意，“宋延，让蝠部速速去给圣上带句话。”
宋延不解：“大人，您又在想什么？”
你踮起脚尖覆在宋延耳边低声说，“派人去跟圣上谈谈，假如我愿意把易氏六皇子的孩子交给他当质子，他能不能撤兵。因为我想打起来，他也不一定真能很快把蜀地这边打下来吧，到时候两败俱伤，意义不大。”
“什么六皇子的孩子？”宋延纳闷地看着你。
你指指自己的肚子，对宋延嘿嘿笑笑。
霎时，宋延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像石化一般连呼吸都停滞了。
你竖起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嘘”：“我谁都没告诉，连娄娄都不知道。”
宋延：“……”
你看宋延不说话，接着跟他说：“我就想着如果非要打守城战，也不是不行，就是肯定过程比较艰苦。但是如果利用我怀孕这件事让圣上撤兵，那不就避免了大规模攻守城战，死伤的人也不会那么多。”
宋延静默地看着你，缓声问道：“……这是你为了退敌编的谎话吗？”
“这种事我怎么能编呢？”你严肃地说，“现在易遇手握西蜀大权，虽然还没握稳，但是差不多了。之前圣上之所以让我来搅和西蜀，就是不想跟苏卫硬碰硬，所以他大概率也不那么想和易遇打。”
宋延气声道：“……你真的有了……”
“嗯呐。就我对圣上的了解，以他那个性格，他最喜欢拿捏人的，”你很理性很认真地分析道，“那么我想这世间除了我和易遇的孩子，没什么更能同时威胁我俩的人和事了。”
宋延少见地抬起手无奈地捂住了额头和眼睛，他用力地搓了几下脸，又将额发撩过头顶，长而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目前的形式来看这是个办法，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宋延，你知道我又不是个想后果的人，先解决了当前的问题再说。”你莞尔，“反正小遇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他就行。”
宋延：“……”
你拉着宋延的衣袖：“好啦，宋延，你快去给蝠部最信得过的密探交代这个事儿，让他赶紧潜回长安。不然圣上撤兵的圣旨还没来，我们就已经死在这绵城城墙下，到时候说啥都晚了。”
……
在宋延派出蝠部的密探后的破晓之时，长安军第一波攻城发动了。鼓声雷动，敌方的兵阵开始逐步向绵城行进。
你抽出剑，严阵以待。
宋延这时却挡在了你身前，回头冷声对你说：“去城里，躲起来。”
“不要。”你拒绝道，“我打架很厉害的，如果我不在，咱们战力会少一大截的。”
“可是你怀孕了。”宋延声音又冷了一些。
“怕什么，如果他连这点小场面都撑不住，生出来也活不长。”你淡然地笑笑。
宋延：“……胡说八道，快回去藏起来！”
你抬头问宋延：“宋延，这孩子我都不在意，你就别管了。”
宋延：“我在意的是你。”
晨光熹微，青白色的天空下，你愧疚地对宋延说：“宋延，你的意思我明白，对不起……这次又把你拖下水了。可是，我对你本来就无以为报，如果你还让我藏起来不出战，我就更无地自容了。”
长安军越来越靠近，绵城的守军已经搭弓上箭，瞄准了敌方最前排。
宋延冷然抽出背后的长弓，看你的眼神无奈而温柔：“你的平安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你：“宋延……”
话还没说完，长安军的战鼓声已逼近城下。
宋延见你不走也没有办法，军情紧急，他没空再劝你，只能快步加入弓兵的阵列，举起长弓，瞄准敌方。
“放箭！”
宋延一声令下，绵城的弓兵箭雨齐发，呼啸着穿过空气，射入敌阵。
敌军盾牌挡箭，不断向前移动，带勾爪的攻城云梯一个个被抬到最前线，很快被架起，接着就牢牢地挂在了城墙之上。
你抽出剑，带着身后枭部的暗卫做好准备，等爬上云梯的敌军刚一攀援上墙，你高喊一个“杀”字，带头冲了上去。
在你经历过那么多副本后，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在杀人时更无畏，只求杀个痛快。
鲜血如雨般洒在城墙的黑砖之上，金属的撞击声和护甲皮肉的割裂声不绝于耳。
越来越多的敌军登上了城墙，宋延丢下长弓，抽出剑站到了你身旁。
城墙之上，你长剑在手，冲锋在前，认真瞄准一个又一个敌军的喉咙，专注于刺与挑，割与砍，努力以最利落的方式置其于死地。宋延在旁边掩护着只管进攻不管防御的你。你们二人并肩斩杀着来敌，配合默契，不给敌军任何突破的机会。
宋延的身后则是杀疯了的四部暗卫们。他们越杀越兴奋，就像狩猎的鬣狗群，刀与剑如尖牙和利爪，噬血的感觉让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眼见一个又一个登上城墙的士兵被斩杀，又见更多的敌军前赴后继，你咬紧牙关暗暗决心，绝不让出一步。
在你的暗卫们和绵城守城军的坚守下，不足半日，长安军的第一轮攻势渐弱，他们退后三里，原地休息，准备休整后再进行下一轮进攻。
你喘着粗气看着城墙上横七竖八的敌人的尸体，泯然一笑。看着还不错的战果，你下定决心，长安军这一次想都别想闯过你这一关。
……
就这样，你几乎不眠不休地守城七日。
累到不行的时候，你只是坐在墙垛下靠着宋延小睡一会儿。
绵城的刘总兵虽然被你胁迫后很不开心，可当他看到你真在不遗余力地帮他守城后，看你的目光就从戒备变成了感激。
“姑娘，你真的是那个什么云雾派的弟子？”刘总兵抱着剑坐在你身旁，疲惫又好奇地问。
你摆摆手，呵呵笑道：“刘总兵，身份这个东西它不重要，你不要纠结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来帮我们守城？”刘总兵问。
“嗯，这个嘛……”你笑着说，“你知道现在西蜀的掌权者是谁吧？”
刘总兵：“我知道，蜀王苏卫被长安那边刺杀后，苏星小姐把蜀中大权交给了他的夫婿，也就是前朝六皇子易遇殿下。”
“嗯嗯，”你笑着说，“我就是六殿下派来帮你们的，所以刘总兵，如果有朝一日你能见到六殿下，记得在他面前帮我说点好话。”
刘总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对啊，如果你是六殿下派来的，为什么不是从锦官城过来，而是从北边而来呢？”
“哎呀呀，刘总兵，我都跟你说了，不要纠结没用的细节。”你敷衍地笑道。
“那么白小姐，你可知锦官城那边的援军何时能到？”刘总兵问道。
你笃定地说：“快了吧，六殿下应该很快就能来救我们了，再撑一撑，他一定会来的。”
刘总兵：“真的？”
你胸有成竹地点头道：“嗯，放心吧，我知道他肯定已经带着兵在来绵城的路上了。”
刘总兵还要跟你说什么，一直趴在墙垛上紧盯敌方动向的宋延突然高声道：“大人，长安军又开始集结准备下一轮进攻了！”
你和刘总兵相视一眼，彼此搀扶着站起身。
接着你走到宋延身边，抽出剑，和他一起准备再次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