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阴险
浪浪山附近也是有人烟的。
虽然西牛贺洲不像南瞻部洲那般，千百年来被人类占据着，还有强大的人类帝国存在。
但过了两界山的西牛贺洲一直到灵山脚下，都有百十个大大小小的王国存在。
国与国之间也有官道，虽然这些年西牛贺洲妖类愈加泛滥，但是因为妖类自从几百年前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遭受重创，知名的强者妖王陨落很多，所以并没有对西牛贺洲的人类构成太大威胁。
而浪浪山脚下从南瞻部洲大唐前往乌斯藏国的官道附近也有人类集镇和零星的村落。
月上梢头，辰阳和金狸儿一路绕到浪浪山脚。
“此处下山便是分岔，前往白水镇和星河村赵家庄等几个村子。”
金狸儿停下脚步，指着眼前的山路说道。
辰阳看了看山路因为此处算是已经快要下山，整个地势平坦开阔，并不适合埋伏。
“这地方也没有埋伏的路啊？”
金狸儿道:“我的意思是放他们下山，等他们抢了东西，损耗些体力，归山之时我们再截杀他们。”
“黑吃黑？他们下山会杀人吗？”
辰阳皱眉问道。
金狸儿转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辰阳。
辰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妖不是人，但毕竟他前世是人类，面对妖怪杀人这种事，还是有几分不落忍。
“我只是觉得，你当初也是保一方五谷安泰的灵猫娘娘，就这么看着他们杀人你一点反应没有吗？”
“妖就是妖，便是你做了再多好事，也是妖，不会有人接纳你的，你以为妖怪落在人手里能落好？你师傅妖神就是这般教育你的。”
金狸儿收了本相，看着夕阳余晖中的远山。
辰阳联想到金狸儿的遭遇，一时竟也没了言语。
想了想，还是道:“我师傅教我三界六道，众生平等。”
“呵……原来妖神是灵山的狗。”
“佛？身披金光袈裟，口中酒肉穿肠，嘴中念的是佛偈，心里想得钱权，别闹了，我师傅信的马列主义。”
辰阳前世可是玩过黑神话第一章的，自然知晓这世界的佛教都是什么货色。
“马骝主义？原来妖神是只猴？”
他不愿意和金狸儿在这件事上多谈，说道:“既然你定了，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做。”
他不是圣母，更没有自诩英雄，倘若他是齐天大圣，自然也能救那些村庄一救，但他毕竟只是一只化气中期的小猴妖。
如果能正面刚过狂角四兄弟，他和金狸儿也没必要偷袭了。
想了想，辰阳开口道。
“既然你想当黄雀，当然也得让那四妖付抢得没有那么顺利才行。”
金狸儿转头问道:“你有什么点子？”
“你且过来。”
待得金狸儿靠近，辰阳唰一声从金狸儿淡鹅黄粗布直裰下摆撕下一块布。
“你作甚？！”
金狸儿往后一跳，看着自己被撕坏的衣服怒问。
“我要写字。”
“你为何不撕自己衣服？！”
金狸儿的声音很好听，即便是愤怒也有几分撒娇的感觉，后世管这叫夹子音。
辰阳理所当然道:“我就这么一套，撕坏了，我穿啥？”
“你……”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你衣服那么多，再说了只是下摆，又不是不能穿。”
辰阳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将金狸儿衣服下摆撕成几块布条。
本想再管金狸儿要些血液，但想想似乎不太可能，还是自己用指甲刺破食指，在几块布条上歪七八扭地写道:“有四妖来袭，速速做准备！急急急！！”
“想不到你还会写字。”
金狸儿探头看了看。
“多新鲜啊，许你这只猫儿会读佛经，不许我这只猴子会写字？”
辰阳翻了个白眼，递了两块布条给金狸儿。
“你去钉在附近两个村子显眼的地方，我去白河镇和星河村。”
金狸儿没好气地一把夺过布条，走出三步，又转头道:“你在仙门之中一定没有女仙女妖喜欢，很讨别人厌吧？”
“……？”
辰阳怔怔看着金狸儿，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骂道:“与你何干！！管得真宽！快去做事！”
看着辰阳气急败坏的样子，金狸儿忽然心情大好，娇笑着跑远。
“……这猫儿，猜得真准……”
自己上辈子还真是条单身狗，而且在单位似乎确实也不太招下属喜欢……
那又怎么样？！
狼独行千里吃肉，狗才三五成群吃屎！
辰阳对着金狸儿背影比了个中指。
这死猫，真讨厌！
辰阳加速跑向十多里外的白河镇，以神行无声和幽影散形神不知鬼不觉进入镇子，将布条钉在一个客栈大门显眼的位置，又赶紧退了出来。
这种集镇中辰阳居然感受到些许莫名其妙的威压，似乎有修士存在。
还好自己没有妖气，选择来白河镇是对的，倘若来的是金狸儿，只怕会惊了人类修士。
但也能确定，狂角四妖必然不会来这么大的集镇。
化气境界的妖怪只能算是小妖，即便有神通，也很难敌过厉害的人类修士，甚至一些武者士兵都能杀掉化气期的妖怪。
来到星河村，钉了布条，退出村子，听得村中锣鼓大作，辰阳这才回到许金狸儿分别的路口。
“如何？”
金狸儿速度要快很多，此时已然在那里等辰阳了。
“没有意外。”
“那就好。”辰阳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最好让人类有个防备，最好能弄伤狂角四妖，我们动起来便不费劲儿了。”
“你果然阴险。”
“是聪明。”
后半夜，潜伏在路口上风处树上的辰阳和金狸儿终于等来了无角四妖。
为首的是一头个子颇大的麋鹿妖怪，那妖怪穿着和辰阳一般无二浪浪山大钻风统一的黑色武者短打劲装，以后蹄为腿脚，人立行走。
他身形庞大，甚至比得上阿宝那般，其脑袋上长着如珊瑚般向天戟张的峥嵘鹿角，看起来极不好惹。
想必这就是大钻风狂角。
狂角扛着一根粗壮的熟铜棍，像根三米多长的门闩似的，许是经常使用，亮亮灿灿盘得包了浆。
这鹿实在庞大，就像是前世那种大驯鹿人立而起的样子，看身形都得七八百斤，吃肉都能过一冬那种。
而他身后除了獐子妖无角，还跟着两个挎刀的梅花鹿妖。
嗯，那根熟铜棍挺适合给阿宝用的。
辰阳决定要全面提升曜灵和阿宝的修为和战力，毕竟他们修为太弱，就算看生意也很难胜任。
而且阿宝之前用大毛竹当武器，只怕也是因为浪浪山武器太少，好点的武器只有大钻风才能用。
毕竟辰阳用来引人耳目那根长矛也是矛头锈迹斑斑，破伤风的杀伤力看起来都要比刺入身体大些。
“大哥，我就是怀疑细胆是那只猴子杀掉的，你是知道的，细胆这人胆子小，从不得罪谁，只敢欺负小妖怪。”
“那猴子以前连妖兵都当不上，何况是能一步成为小钻风？定然是炼化了细胆的灵蕴！”
无角一边跟着狂角往上下走，一边抽泣道。
“我知道，你说这些我都知道，只是猴子后面是狸尾，你们也知道这骚猫和巨掌大人的关系，我实在是……唉！”
狂角无奈道。
无角道:“我等又不曾和那婆娘撕破脸，只是找到那猴子打杀了事，灵蕴大哥你收了，那娘儿们事后还敢来找大哥？”
无角叹了口气。
“兄弟，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我这几天也打听过了，狸尾和巨掌大人说那猴子带着乌鸦和食铁兽去帮她做事，所以猴子已经几天没回山了。”
“我觉得那猴子要不然就是被鹰愁涧的吃了，要不就是逃跑了，你还是莫抱太大的希望。”
看着无角欲言又止的样子，狂角安慰道:“你莫急，倘若那猴子还回来，我带你去杀了他便是，现在和我去星河村吃香喝辣。”
说完，狂角再不耽误，往地上一趴，四肢着地化作一头三米长的巨大麋鹿，带着身后三妖朝着星河村赶去。
待得四妖走远，金狸儿和辰阳对视一眼，跳下树使出神行无声，悄然坠在四妖后面。
两拨妖怪一前一后来到星河村外已然是后半夜。
只见百十来户的星河村此时黑暗安静，犹如择人而噬的巨兽。
看四妖大摇大摆进了星河村，在几百米外树上观察的金狸儿皱眉道:“人都跑了？”
“没有，埋伏着呢。”
辰阳使出天耳通，只听星河村中呼吸声此起彼伏，而且随着四妖进村渐渐粗重起来。
果不其然，忽然星河村中火光大作，无数火把星星点点出现，锣声鼓声传遍整个村子，然后人类的喊杀声四下大起！
“够他们喝一壶的。”
辰阳笑嘻嘻道。
“真阴险！”
“是聪明！”
约莫盏茶功夫，二人只见那四妖狼狈从村子里杀将出来，人人身上带着箭矢伤痕，狂角更是现了本相，怒吼着撞飞两个抬着猎叉追来的人类，在一只梅花鹿抢来的弓箭掩护下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