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好人不长命
夜里九点，露天篮球场。
高立解决完黑色巨狼的事情返回体育场时，就看到大量的营地居民在露天篮球场里围成一个圈，他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去，就见沈兴红跪在中央，沈妍则扑在对方身上。
“高立哥，事情办完了？”马文龙走过来，他脸红着说：“不好意思，本来我应该及时回来帮忙的，但事情的发展却超乎了我的预料。”
高立摇头：“没事，我就是猜到你的结局很惨，才会安排人手去帮忙的。”
当时只剩半截身体的马文龙所看到的光束，是高立要去沈兴红派遣的人手开去的车辆，车里放着可供他恢复身体状况的生食，所以智慧丧尸并未受困于如何恢复的难题中。
另外，当时撞死二号黑色巨狼的轻型卡车也是高立要求沈兴红去寻找的。
“你恢复得不错嘛。”高立说，“就是脸上还有点伤，怎么不多吃一点。”
“战绩太惨烈，不好意思吃太多。”马文龙挠挠头。
“那里是什么情况？”
“哦，沈叔他向营地居民坦白了被控制的事情，现在正在接受审判的怒火。”
高立和马文龙围了过去观摩。
围观的一位营地居民压住怒火，说：“你把话再重复一遍！”
“……你们的水稻刺青是控制你们精神的法门。”沈兴红说，“只要我愿意，就可以随意的控制你们，而在控制期间发生的一切你们都不会记得。”
“你他妈的！我说我试藏的食物怎么突然就没了，肯定是你控制我吃光了！”
“我会意外怀孕肯定也是你搞得鬼！”
“难怪我这段时间老是尿床，这事一定是你害的！”
“……”
沈兴红低下头，说：“我不奢求你们原谅我，也不会对任何事情狡辩，只想把真相告诉给各位受害者！我不是什么好人，白米教也不是什么正当教会！各位，我沈某别的不敢说，但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日后绝不会再动用这份能力，如若违背誓言，则天打五雷轰！”
这时，有一个壮汉走出来了，他阴沉着脸，说：“姓沈的，我问你，为什么我老婆突然不见了？”
“……你有见到那两具尸体还有最后一个活人吧。”沈兴红说，“今晚是有一场收集物资的行动的，但那三个人袭击了一处物资收集点，而你的老婆很不幸的……就在那里。”
壮汉上去就一脚把沈兴红踹翻，然后就上前猛踩：“你这人渣！畜生！明明就没有保护其他人的能力，却还是要冒着风险把别人送出去收集物资！你以为我们夫妻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安全么！凭什么为了安全而来到这里的我们，反倒要因为你去直面危险啊！”
沈兴红被踩得吐血，沈妍在旁边哭着求对方别打了。
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抓着壮汉就拉到旁边去。
动手之人自然是高立，他开口道：“行了，别打了，让你们打是为了出口气，但要是把他打坏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你他妈又是谁啊？”
“和兄弟一块砍了两条狼救你们狗命的人。”
年轻人的手劲让壮汉心惊，他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怒视着沈兴红，恨不得把他皮剥了。
“按理说，我其实没有救你们的职责，我不是超人，更不是警察，且这个国家和人类文明崩坏，已经没有秩序可言，所以我没有救你们的职责，但我还是救了，为什么？”高立指着沈兴红说，“因为他是好人。”
“好人？好人会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控制我们。”有人提出质疑。
“那你说说他除了控制你们以外，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高立说，“按他所说，只要你们被控制了，就会丢失在此期间的所有记忆，换句话说，他完全有能力控制你们一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但他没有那么做，只是在需要收集物资时短暂的控制，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人说话了。
“只要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的，那么就都体会过在外收集物资的辛苦，小心翼翼行事的恐慌，发现没有物资时的失落，面对丧尸攻击时的惊恐，还有队内不合的争执与矛盾，更有紧绷的精神。”高立说，“而这些负面的东西，在被他控制时就会全部消失，你们要做的就是一夜睡醒以后，用饱满的精神和稳定的内心接受定时提供的一日三餐，难道这样的生活不好吗？就那么喜欢直面痛苦的现实吗？只要稍稍牺牲一丁点自我就可以换回和平时期的生活，有什么不行的。拒绝的人才是傻叉！”
人群沉默了。
下一秒，人们手里无论有什么东西都朝高立扔过去，砸在他头上。
“你当你是落榜的美术生啊！搁这搞演讲洗脑是吧！”
“这么爽的生活你自己过去吧！傻叉！”
“八十多年前先辈们让所有老百姓学会站起来做人，你现在就想让别人跪下是吧！”
高立一边打落飞来的东西，一边回话道：“我又没说错话！对于你们这些毫无力量可言的普通人，难道做梦不是更好的选择吗？如果有冬眠舱的话，我建议你们都躺进去，直到下一个文明诞生以后再出来！”
“傻叉！你给我滚！”有人骂道。
马文龙站在人群里，去帮忙也不是不帮忙也不是，最终还是没有帮忙，因为他也不喜欢被人控制。
闹剧结束以后，沈兴红擦掉嘴上的血，说：“感谢高老弟的帮助，不过无论我是以什么心态控制各位的，从过程来说我都做错了，所以无论各位想要对我怎样我都没有半句怨言，我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爸！”沈妍想劝，话又说不出口。
这时，那位死了老婆的壮汉提了把砍刀过来：“我老婆的死你有最大的责任，既然你说要道歉，那我就一刀剁了你，你也没有怨言吧！”
“……好，那就一刀剁了我！”沈兴红喝了一声，之后看向高立，“高老弟，我女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沈妍傻眼了，她挡在沈兴红面前，大喊道：“不要！”
“兄弟，我劝你还是把刀放下。”高立阴沉着脸，“谁也不愿意看到你老婆出事，但事发突然也没办法去救，不过杀了你老婆的人我们已经杀了，仇也给你报了！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结束？如果他不控制我老婆的话，我老婆又怎么会死？对不对？”壮汉说，“倒是你一直在胡搅蛮缠，就因为他跟你关系好你就要包庇么？难道你就没想过，如果他没有控制他人的能力，我老婆也就不用死了么。”
高立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打一开始就明白，只不过他认为沈兴红的本意并不是害人所以罪不至死，但直到被壮汉骂了他才意识到，沈兴红控制他人这事是没有得到许可的，因此事发死了人他是有无法推脱的责任的。
“……”想通了其中的各个关节，高立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就在壮汉要一刀剁下去的时候，沈妍施展能力强控了对方，但此时的她处在悲伤之中，而愤怒的壮汉意志力得到增强，就摆脱了控制，奋力的一刀挥下，把沈兴红的脑袋砍成两半。
噗！沈妍吐出一口血，旋即浑身瘫软的趴在地上。
“还有一个也可以控制人，要不要杀？”
“他们一家都有这种能力，那就一家都有罪。”
人群中传来的话语让沈妍为之一振，她瞪着那双眼睛死盯着所有人，最终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高立身上。
“控制你们的就只有他。”高立指着沈兴红的尸体说，“和他女儿没有关系。”他顿了顿说，“杀了一个应该就够你们平息怒火了，如果你们连他女儿也要杀……”
壮汉摇头：“我是讲究人，只杀真正的凶手，不会祸及家人。”
话毕，壮汉转身就离开，而人群也散开了。
现场就只剩下高立、马文龙和沈妍。
“……对不起。”
“不用说了。”
面对高立的道歉，沈妍没有接受，她只是站了起来，朝体育场的大门走去。
“你们最好不要死。”彻底离去前，沈妍恶狠狠的留下了一句话：“我以后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高立不知作何感想。
马文龙走了过来，“高立哥，我——”
“不用为了没有挺我而产生什么愧疚的情绪。”高立说，“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我只是觉得他那么坦荡那么痛快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就不该这么轻易的死去。”
“因为他是好人啊。”马文龙说，“就因为是好人，才会这么痛快的死去，如果他不是的话，一定就可以长命百岁。”
“真是有够讽刺的。”高立叹息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