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猪

朱投死了！

尸体就丢在砀山脚下的大树旁。

在夜晚，血腥味自然会吸引来野兽，要不了半个时辰，地上只会剩下摊血渍。

唐斩没有去过多处理，只是从对方的身上，摸出来一吊半钱和借据后，迅速离开了这里，朝着山上走去。

随着晚风一吹，唐斩因为杀人而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有些不适，呼吸变得粗重，心脏也跳的更快。

本来只剩下个病根的肺痨，也随之发作，胸闷气短再次重现。

“第一次杀人，激情退却，还是会难受啊。”

唐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满是血丝，肺里也感觉痒痒的，想要咳嗽几声。

之前气头上的时候，出刀有多快，现在就有多狼狈。

“朱投欺人太甚，要卖二姐作妓，牙行的伙计更是想要强暴二姐，我今日若是不杀了他们，明日就算拿出三百文钱来，肯定还是个家破人亡的局面，所以我没错，咳咳咳……”

唐斩半蹲在地上，疯狂的咳嗽着。

和许多激情杀人一样，此刻的他恢复了冷静，人性开始占据上风，身体出现不舒服。

几声狼嚎响彻夜空，似乎有什么东西朝着山下窜去，很快朱投将会死无全尸。

恢复了好一会，彻底从杀人的后遗症中走出来后，唐斩才继续前进。

现如今朱投和牙行的人，都已经死亡，但幕后的朱府管家还在。

从朱投的话里来看，整件事情都是管家，为了一己之私搞出来的，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他现在已知的信息，都是从朱投那里得来的，根本无法验证，只能肯定朱投就是个推出来跑腿的喽啰。

可朱投要是管家推出来的喽啰，那管家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推出来的呢？

例如，朱家村大地主朱富！

若事情真只是管家贪欲导致的，那倒还好，可若是朱富在最后面操控，可就麻烦了。

朱富坐拥田产众多，手下养的护院打手也不少，据说其儿子还在外地学武，是实打实的强人。

在这种人物面前，只是身体素质强的唐斩，根本没有对抗的资本。

整件事到现在，唯一能让唐斩高兴的，就是搞到了二姐借钱的借据，以及身上多了两吊钱，

今天晚上收获加上卖狼赚的，他的存款已经达到了四百五十文，距离交租的二两银子，又进了一步。

朱家不好得罪，那就只能加快速度攒钱，避免对方在交租的时候挑刺，再生出什么事端。

“可惜我没什么背景，不然的话朱家肯定不敢动二姐，等攒够了钱，也许真应该像朱酒叔说的那样，试试看能不能成为捕快。”

唐斩思索着，继续往山里走去。

和前面不同，现在已经是半夜，大大小小的的野兽，全都出窝觅食，所以他没敢用火折子，怕招惹来什么意外，

只能摸黑行动，还好自身耐力不错，尽管多费了些力气，还是走到了野猪所在的地方。

与之前离开的时候不同，现在的野猪睡得更沉了，

“半步倒”迷烟的作用下，这家伙连尾巴都不带晃荡的。

“等猎完野猪，天也差不多亮了，村里人会发现尸体，捕快要不了多久就会赶到，那个时候我亮出野猪，就说在夜间赶山杀猪，绝对能洗脱嫌疑。”

事情会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唐斩不敢保证，但多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用得到用不到，我都是不亏的。”

唐斩微微一笑，取下杀人用的柴刀，转而把新得的杀猪老刀拔了出来。

这把刀的分量不轻，甚至比一般的杀猪刀要重的多，寻常人用起来很是费力，

这也是为什么朱酒，将其放在家里不用的原因。

可唐斩拿着刀的时候，却没感觉有丝毫的不舒服，反而还感觉有点轻了。

轻松挽了个刀花，他来到了野猪的面前。

酣睡中的野猪，像是察觉到了杀气，眼皮试图要抬起，却根本做不到。

下一秒，黑暗中划过一道寒光。

噗~！

由于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皮糙肉厚的敌人，唐斩这一刀用尽全力，硬生生将半个刀柄和拳头，都插到了野猪体内。

霎时间，尖锐的叫声爆响，刚刚平静的水面再度波动。

不得不说，野猪属实皮厚，如此一刀落在其他动物身上，必然是死路一条，

可这只野猪居然在惊醒后，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低下头，

喉咙部位血流成河，哼哧哼哧的朝唐斩撞来。

一猪二熊三老虎，对人类来讲，野猪的危险比后面两个还要大，

寻常人被野猪撞一下，就是不死也半残。

只可惜在迷烟的作用下，这只野猪十成力量，最多只能发挥七成，而且还因为晕眩，无法精准命中。

唐斩轻轻咳嗽了两声，抽刀后撤，一个闪身躲过了撞击，

同时反手握刀，抵在野猪背上，又是划开个大口子。

呲啦~！

野猪蒙着头冲过去，不但没撞到人，反而又受了伤。

它哼哧哼哧叫唤了两声，似乎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转过身继续冲锋，但速度却慢了不少。

唐斩如法炮制，不断的调整身位，躲过野猪的攻击，并抓住机会，狠狠的来上一刀。

不知道是杀猪刀不致命，还是野猪的生命力过于顽强，明明背上都被开花刀，喉咙也捅了大洞，

其就是不死，硬是能不断的进攻。

这还是在摄入大量迷烟的前提下，削弱了力量速度，若是没有迷烟削弱实力，唐斩现在怕是只有跑路的份。

“怪不得能够弄伤野狼，就这生命力，这耐力，寻常的虎狼，耗也得被耗死。”

唐斩越打越感叹，野猪的凶悍。

如果没有强弓劲弩，无法将其一击毙命的话，想要速杀野猪几乎不可能，

不过唐斩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毕竟，他的耐力本身也不差！

一人一猪，在月光下来回纠缠，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过程中，不是没有野兽被吸引过来，但当发现是这憨货在战斗后，

本想捡便宜的它们也是默默离开，没有多停留一秒。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很快天蒙蒙亮，

而奋战了半晚上的野猪，终于倒在泥浆里，翻着白眼，口中吐出大量的白沫。

旁边的唐斩，也是半蹲在地上，肺部撕裂般的疼，唾沫粘在嘴里，

就像是前世跑八百米似得，难受到了极点。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这只野猪的死，能够换来更多的铜钱，还能充当不在场证明，

确保自家不会因为杀人的问题，惹出过大的麻烦。

完美！

疲惫到极点的唐斩，嘴角忍不住上扬，正准备起身，

忽然，背后灌木晃动，闪过两个人影。

“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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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茶碗掉在地上，摔得满地碎片。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朱富的管家朱有财满脸惊愕，狭长的眼睛瞪得老大，两撇八字胡来回颤抖，根本不敢相信仆人传来的消息。

“财管家，真的，村里现在都传遍了，牙行的伙计就死在路上，朱投倒是没看见尸体，但估计凶多吉少啊！”

仆人弯着腰，卑微中带着一丝惊惧。

“死了？怎么会死了呢？”

朱有财一屁股坐在木椅上，整个人愣在原地，完全没回过神来。

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死？难道官府发现了？

不对不对，如果发现了的话，就不是暗中杀人了，那难道是路过的武夫？

亦或者村里的泥腿子干的？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一个个可能性不断闪过，但又一一被否决。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官府不知道这件事，既然官府不知道，那就还好。

最终，朱有财起身，决定当做正常的凶杀处理，他朝着仆人说道：

“你，现在骑上快马，去镇上报官，将捕快带过来。”

仆人点点头，跑出门外，

很快，一声嘶鸣传来，马蹄声渐渐远去。

独自一人的朱有财，眉头紧锁，死了一个仆人不算什么事，重点是那件事不能被发现。

如果发现了，麻烦可就大了。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不然没法交代。”

他一巴掌拍在木桌上，起身小跑着往村里冲去。

来到朱家村的路上，这里已经围满了人，

村民们看着地上的尸体，指指点点的说着，眼中有畏惧有兴奋，但就是没有怜悯，

似乎地上躺的不是人，而是牛羊猪狗。

“都给我滚开。”

一声爆喝出现。

围观的村民化作鸟兽散，朱有财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牙行伙计的尸体趴在地上，血液和黄土混杂成为泥浆，

阵阵血腥气，夹杂着一缕尿骚味，污染了清晨的空气。

朱有财对眼前的场景，没有丝毫的不适，直接就将牙行伙计翻到正面，

看着喉咙上，宛如小孩张嘴般的刀口，他错愕的低下头，眼眸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

刀口很深，说明袭击者力量十足，绝对不是什么庄稼汉子，

但问题是，为什么颈骨上没有切痕，反而是断裂的，

难道说，袭击者武器太差，只能切肉无法开骨？

所以打出的攻击，切的开皮肉和气管，切不开骨头，只能将其砸断？

这一眼的发现，反而让朱有财心安了下来。

“是了，这样一来就说得通，袭击者应该是路过的武夫，

要不就是膀大腰圆，天生神力的家伙，否则绝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而这两个在朱家村里，可都没有，所以自己是安全的。

他松了口气，瞳孔也缩回了正常状态。

只要事情没有暴露，那就好说，

后面拉个替死鬼出来，将死人的事情掩盖过去，就万事大吉了。

“找谁呢？”

朱有财丢下牙行伙计的尸体，起身看向了附近的村民，

略过一张张面瘦肌黄，他的注意力落在了气色不错的唐丽身上。

朱投一死，借据就没了，加上唐家还有男丁，再想卖这女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刚好现在有机会，可以拉她弟弟去顶罪。

等到时间搞定，就剩下个女人在家，那不是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

想到这里，朱有财的脸上露出笑容，

一步从尸体上跨过去，走到唐丽面前，大声呵斥道：

“唐丽，借钱不还，你居然还敢叫你弟弟杀人！”

“来人，先把她和她弟弟给我摁住，等捕快来了，再给她弟弟上枷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