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摊牌，不装了
烟塘村的村民，大部分都姓李。
银海李氏，是个大家族，据说起源于唐太宗李世民，若干年前，迁来桂南省，定居于银海长乐镇。
这种传说，听听就行了，当不得真。
李文德的父亲，是李文远的亲大伯，但两家的关系，并不好。
幺房出长辈。
李文德只比李华安小五岁，因此从小到大，都没有把这个小叔叔当回事。
李文远记得，他小时候，这家伙还用缝衣针，来扎他的胳膊，疼得他哇哇大叫。
上一世，父亲被逼成抑郁症，也有这家伙一分功劳！
现在又为了三百块钱的债务，辱骂自己的亲叔叔，真他妈的不当人子！
“亲叔叔？艹你麻，亲叔叔顶个鸡毛，当初要不是看你承包了鱼塘，能赚大钱，我才不会借钱给你呢！”
李文德大声吼道，“今天你必须还钱，三百块，那可是我打了两个多月的工，才存下来的！”
“你要是不还，我草……”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震碎了烟塘村的夜空。
李文远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堂哥：“李文德，你他妈还叫个人吗？就为了三百块钱，连自己的亲奶奶都骂？”
李文德捂着脸，眼睛里全是怨毒的神色。
“李文远，艹你麻的，你死定了，老子不弄死你，就不姓李！”
他骂归骂，却不敢还手。
因为李文远年轻力壮，他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真要打起来，分分钟被这个堂弟碾压！
“弄死我？”
李文远从裤兜里摸出五张四伟人头像（第四套百元大钞），这是他今天收的调料钱，还没来得及存入银行。
他数出一张，唰的一下，拍到李文德头顶。
“一百！”
“两百！”
“三百！”
连续拍了三下后，他把剩下的两张百元大钞，攥在手中，用力拍在李文德的脸上，沉声道，“欠你的三百块，我还清了，你他妈的想来弄死我，我等着！”
看着掉在地上的三张百元大钞，李文德整个人都懵了。
小叔叔一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欠了七千多块钱的外债，到处都借不到钱，李文远这小混蛋，哪里来的三百元？
不对，手上还有两百！
五百块！
这小子……不会是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吧？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堂弟那阴狠的眼神，心中一颤，连忙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三张百元大钞。
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了一番。
“艹，居然还是真钱！”
李文德看向自己的小叔叔，冷笑道，“有钱还他妈的装穷，李华安，我瞧不起你……啊！”
他的屁股，又挨了李文远狠狠一脚。
回过头，只见堂弟捡起了砍猪草的刀，眼神凌厉，瞪着自己。
望着手中有凶器的堂弟，李文德彻底怂了。
弱者磨刀，只会捅向更弱者。
这一刻的李文德，明显比李文远更弱，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一把。
万一这个堂弟真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比如杀人、砍人什么的，才得到这五百块。
砍一个是砍，砍几个也是砍。
自己就是去送死啊！
他连忙跑到院门口，这才敢回过头，对堂弟吼道：“李文远，你摊上事了！老子明天就去派出所揭发你，你小子肯定是抢劫、偷盗，才搞到这么多钱！”
李文远二话不说，扔出手中砍猪草的刀。
“咄”的一声，钉在院门上。
吓得李文德扭头就跑，生怕这小子会追出来砍他！
站在一旁的李华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儿子能拿出几百块……儿子打了堂侄……儿子还提起了砍刀……
这些画面，怎么如此不真实呢？
李文远走上前去，从院门上取下砍猪草的刀，扔回院内，跟个没事人一样，望向自己的父亲。
“爸，这种人呢，你比他弱，他就会欺负你，你比他狠，他就跟条狗一样，怕得要死。”
“等老妈回来，我有事要跟你们讲。”
李华安下意识地回了句：“哦。”
他的脑子还是懵的。
总感觉自己的儿子，一下子变得非常陌生了。
李文德被堂弟吓跑了，越想越气。
“有钱？”
“老子明天就告诉所有的债主，让他们一齐上门讨债！”
“看你狗热的李文远有多少钱还！”
……
晚上十二点左右，林慧才打着手电筒，推开了院门。
她今天回娘家去借钱。
但那些娘家兄弟，只借了不到一百块钱给她。
还是那句话，救急不救穷。
她也能理解兄弟们的做法，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只得带着几十块钱，黯然回家。
刚进屋，就看见老公和儿子坐在堂屋里，都没有说话。
“阿远，怎么还没睡？你明天还要上课的。”
她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又对老公说道，“明天我再去找几个小姐妹，想想办法。”
李华安心中有些烦闷，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儿子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存折，以及一张工商银行的牡丹卡。
这个时候还没有银联，就连牡丹卡，也是前年才推出来的。
“爸，妈，我请了几天假，在新港卖烧烤，赚了点钱。”
李文远决定摊牌，不装了。
刚刚还了三百块钱后，他还有六千元的银行存款，以及两百的现金！
而且每天还有三、四百的调料利润入账！
老爸那七千多块的外债，他已经能够轻松解决。
“挣了一点钱，存银行干嘛？还是工商银行，取的时候，多麻烦啊。”
林慧拿起存折和牡丹卡。
她决定帮儿子保管起来，以后上大学了，也能买件新衣服啥的。
但刚刚打开存折，她的眼睛就瞪大了。
个……十……百……千……
六千！
她连续数了两遍，确实是六千！
“阿远……你……你从哪儿得到的这么多钱？”
她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李华安站起身，从妻子手中接过存折，看了一眼，也吓得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回板凳上。
怪不得李文德临走时，要说去派出所检举。
这可是六千块啊。
1991年，银海市农村人口的月收入，也就六十块钱不到，城镇职工也才一百三、四十！
儿子得干下多大的罪恶勾当，才能短时间内，挣到这么多钱？
看着老两口被吓得不轻。
李文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爸、妈，这些钱，真是我卖烧烤挣的，最近火遍新港的烤鱼、烤肠，就是我带火的。”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明天一大早，我带你们去新港，那儿的烧烤摊老板，全都是我的徒弟，家家都在用我制作的调料！”
听到这些话，李华安两口子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点。
想来也是。
这可是六千块钱，抢普通人，可抢不到这么多钱，得抢银行和信用社才行！
但最近可没有银行和信用社被抢的消息。
“真的？”
林慧问道。
对于儿子，做母亲的，总是会无条件的信任。
“嗯！”
李文远把存折交给母亲，“你明天去银行把钱取出来。”
然后又看向父亲：“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明天把债主都召集过来，咱们一家一家的还债，绝对不能让人戳咱们家的脊梁骨！”
李华安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明天一早，我和你妈，跟你一起去新港，确认这些钱是干净的后，咱们再一起去银行取钱，还给债主们。”
他还是不敢相信，儿子短短几天时间，就能赚六千块钱！
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