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五
王老和程建章出了房门,一前一后。
“王叔,你看,咱这是准备点儿啥昵?”程建章问道。
“建章,你先跟我到你住的房间,我问你几件事儿。”程建章此时心里面已经有了七八分肯定,王老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知道王老的手段,他也明白王老不同于一般的阴阳先生,老爷子是真有点儿东西,他的事儿,或许瞒过别人可以,可他的这位王叔,他大的这位故交,他知道瞒不过。
此时的天空,显得特别的阴沉,给人一种沉闷压抑之感。风呼呼地吹着,时不时在院子里面转几个圈,杂草残叶也跟随着舞动。
程建章跟着王老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光线有些昏暗,程建章走到门后面,打算去开灯,可王老却制止住了程建章。
“建章,先别开灯。”说完他也不管程建章,自己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手里面掐动着指头。“建章,你出去找一把斧子,一个筛子,一段松木,大概三十公分就行,不要太粗。再让你妈找些黄纸和香。”
“王叔,这,行,我这就去准备。”
程建章虽然疑惑,很想知道王老为啥让他准备这些东西。但他也明白,此时他不能去追问。随后程建章出了屋子,准备这些王老需要的用物。没过一会儿,程老太婆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面拿着一些黄纸,几根黄蜡,一把香。
“石章啊,这是咋了?咋突然要这些个东西。”程老太婆满是疑惑,其中还夹杂这几丝担忧。她活了这么大年纪,经历的事儿也多,什么嫁娶埋丧,看门算日子也还是知道些儿。这算个盖猪圈的日子,也用不着这些东西啊。
“没事儿,老姐姐,就是建章这屋子里有点儿煞气,我处理一下。”王老现在只能这样说,他这一行,不敢欺瞒事主,但这事情现在也不能直接去给老两口说。
“煞气?这,最近院子里也没随便动土。这?”程老太婆还是满脸的疑惑。这时程老太爷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程老太婆说道。
“行了,石章咋整就让石章整,说了你也不懂。先去做饭吧,忙了一早上,大家都饿了。”
程老太婆转过了身子,走了出去。程老太爷看了一眼儿子住的屋子,叹了口气,也转身走了出去。王老看着程老太爷走出屋子,也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程建章拿着斧子,松木和筛子走了进来。
“建章,你再去找个易拉罐装的那种啤酒瓶,拿一把剪刀。”
程建章转身又走了出去,大概四五分钟后拿着东西走了进来。王老接过程建章手中的松木,用斧子一顿砍切,不一会儿,一段一头带尖,中间板状的一根木棍出现在王老手中。
“建章,你去把我那个装东西的包拿过来。”
程建章一直在王老旁边看着,等着王老的吩咐。程建章取了包,递给了王老。只见王老从中取出一直毛笔,一个装着朱砂的盒子,一小瓶白酒。他先将一点儿白酒倒入朱砂中,随之用毛笔蘸了蘸,便开始在原先削好的松木和黄纸上写字画符。一切准备就绪后,王老拿着筛子和松木走了出去。
“建章,你把黄纸和香拿出来,放在院子中间烧了。烧完后在旁边挖个坑,把松木埋到里面。”王老吩咐完这些便拿起剪刀,开始剪易拉罐,不一会儿,四个小人出现在王老手中。
“建章,把这个放到你屋子的门上面,以后不要去动它。”
王老接着拿起筛子,嘴里面开始念起咒语,走进了屋子,绕着屋子整个转了一圈。接着便走出了屋子。
“王叔,现在完了吧?”程建章看着王老走出了屋子,问道。
王老看了看程建章,叹了口气。
“建章,明天你骑车到我家接我。你呀,唉!要是现在就没事儿了,那就好了。”
王老背着手,走进了程老太爷的屋子。程建章此时心里面五味杂陈,懊悔,随之也叹了口气。
“建章啊,过来端饭,饭好了。”程老太婆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钻入程建章耳中。
程老太爷屋中。
“尕娃,这两天让你跑来跑去,真是麻烦你了。”王老对着高尕娃说道。
“王老,你看你说的啥话,你叫我办事儿,那我还不得随叫随到嘛。况且我又没啥事儿。”高尕娃笑嘻嘻的说道。
“老哥哥,明天我让建章上来接我,这事情有点麻烦。”
程老爷子也没问啥,只轻轻地回了声行。
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好在今晚,村子里又出了事儿。
张水旺有一邻居唤作李保田,李保田一家四口,一妻一儿一女。儿女皆在外地上学,李保田与妻子钱小红前些年在工地挣钱养家。钱小红原本身材肥胖,后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人一下子消瘦了不少,上医院检查,医生说可能是糖尿病,但此病又不同于糖尿病。此事后来不了了之,钱小红除了身体消瘦,再未出现其他不好症状,家人也没有多在意。
晚上大概六七点,天上阴云密布,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钱小红原本想去邻居张大娘家串门,张大娘家虽说与钱小红家是一墙之隔,可两家大门口出去,还有一条长长的巷子。钱小红吃完饭后,跟李保田说了一声,便朝着张大娘走去。她出了门,走在长长的巷子里,此时外面依旧是狂风呼啸。这条巷子,她自嫁到李保田家后,不知走了多少遍,可她今天却觉得特别的长,始终走不到张大娘家。她开始莫名地心里面紧张,总感觉似乎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朝着后面看去,除去一条长长的巷子,空无一物。她回过头,想起来这几天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怪事儿,冷汗瞬间从额头和全身渗了出来。她没办法,只有往家里跑,可她今晚就是怎么跑,总感觉离家还那么远。
李保田准备去上厕所,走到院子里,听见外面似乎有人在跑,脚步声特别紧凑。他披着大衣,朝着大门外走去。出门一看,便看见钱小红在自家门前原地跑步,脸上布满了紧张与惊恐。
“小红,你在干嘛?”李保田大声一喊。
这一喊,惊醒了惊慌中的钱小红,钱小红这么一瞅,眼前不就是自家大门嘛,自己丈夫也在一边站着。
钱小红啥都没有说,嗖地一声窜进了自家,直奔屋子而去。李保田紧随其后,进了屋子,这时钱小红已经上了炕,没有脱鞋子,被子盖住了全身,从不断抖动的被子和钱小红尚未缓过来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刚才是受了严重的惊吓。
“小红?”李保田试着叫道。
可此时的钱小红似是吓的失了魂,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她并没有回应李保田。李保田走到炕边,用手轻轻拍了拍钱小红。
“小红,你咋了?刚咋了?”
钱小红转过了头,看了看李保田,大概过了两三秒,似是认清了眼前之人,正是孩子他爹李保田。钱小红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保田啊,见鬼了啊,见鬼了啊!”
李保田听妻子这么一说,再一想当时出门看到的场景,突然感觉头皮发麻。可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露出害怕的表情。他抱住身旁的妻子,慢慢地安慰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哪儿什么鬼啊,这大白天的。”
“真的,我就朝张大娘家走,可这路是越走越长,就是走不到。然后我就朝咱家走,后面跑,使劲的跑,就是跑不回来啊。你说,这是不是有啥不好的东西缠上我了?”
“没事儿,没事儿,这。唉!睡一觉就好了,没事儿。”李保田想安慰一下妻子,可又不知道怎么去说,遇上这样的事儿,谁心里都发怵。
“保田,你说,这几天村里传闻那事儿,是不是真的?”此时,钱小红猛不丁的来这么一句,李保田似是猛的像是被电了一下。
“这,今晚这事情也邪乎,会不会?”李保田心里面这样想到,可他不敢再往下想。他让钱小红先睡,他拿着手电筒去关门,今晚先睡,明天实在不行,去请一下王老。
不知不觉,到了丑时,此时天空中乌云已经散去,一轮圆月悬于夜空,整个马家坪像是被铺上了一层淡白色的寒霜。一切都正处在沉睡之中,时而会有一两声犬吠。
“哈哈哈,程建章,哈哈哈,我要你不得好死,我要报复你。”睡在炕上的钱小红突然大叫了起来,随之惊醒了身旁的李保田。李保田感觉用手拉了一下炕头边的灯绳,房间瞬间被一片黄光充斥。
“程建章,我要让你永远不得安宁,让你全家不得安宁。哈哈哈!”此时的钱小红看上去有点吓人,不断地扭动着身子,头发显得凌乱,双眼睁的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两双手时而展开,时而握拳。
“小红,小红,你咋了?你别吓我啊,小红。”李保田看到此场景,完全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