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惊鸿大成
大日将升腥风寒。
“陌哥...前面...”
陈陌一行的来路，此刻已被一位不速之客占据。
它眉眼狰狞，横亘于山间，几乎将那小道截断。
不过它模样虽凶，却也没有直接出手偷袭，不知是因惧人多，亦或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见对方似有忌惮，陈陌亦是深吸口气。
将那肩头虎尾系于腰上。
他踏步越过身前两位捕快与一位伤员，以眼神示意他们护好自身。
单刀挽花，陈陌缓缓走向那拦路虎。
还好，体型不如之前那头。
速战速决！
与那斑斓大虫剩下十余步的距离，陈陌停下了身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腰间，甚至有点风骚的扭了扭腰，最后再是伸手勾了勾手指。
“来？”
猛兽成精，哪受得这般挑衅？
即便它体型稍逊，却是比先前那头要生猛几分，一声咆哮便是扑向陈陌。
明明都见了陈陌腰上虎尾，知道眼前之人有斩杀虎妖的实力，却还是敢主动猛扑上前。
而这招饿虎扑食，陈陌自是再熟悉不过。
先前挑衅，便是为此！
鸿雁振翅，干拔而起。
惊鸿三式之离打式！
【惊鸿一瞥！】
“铮——！”
雷雳刀光伴随刀剑铮鸣之声再度于山间闪现。
但这一次，却是陈陌误判了。
刹那间的四目相对时，这一头老虎眼中并未如之前那般展露恐惧，反倒是凶光大作猛地直立而起迎头顶上那雷雳一般的刀光。
鲜血洒落，它也不顾身后翻身落地的持刀青年。
反倒是借着前冲的劲力转眼间继续扑向后方捕快，令得陈陌回身一刀斩空！
“小心！！！”
陈陌心头一惊，却是追也不及，只得大声提醒。
他刚刚落地转身一刀砍空，正是力穷之时，又如何能立马追上本就前冲的四足猛虎？
面对这般险境，铁蛋只得硬着头皮咬牙前顶。
他以刀障身迎上那巨大虎爪，手中钢刀险些被一击脱手。
而那斑斓猛虎竟好似能通武学一般拧动那巨大的身躯，只余转瞬间便又是如同一记摆拳般再度挥出一爪。
铁蛋钢刀脱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臂与胸前瞬间被割开三道血槽。
若非情急之下凭借本能往后卸力，恐怕已该被这凶兽一爪剖开了胸膛！
斑斓猛虎一击得手之后，竟犹如未卜先知一般不再追刀，后腿猛地一蹬便是拉开距离，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自身后袭来的刀刃。
“铁蛋！还好吗！”
坐倒在地的铁蛋像是愣了愣神，而后才后知后觉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前溢血的伤口。
“还好...就是有点儿疼。”
一人一虎再度陷入对峙。
陈陌脸色沉凝似水，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头凶兽居然会这般行动。
它非但没有被陈陌挑衅到，甚至还利用了陈陌的战术？
而到了此刻，对面那用头骨硬接了陈陌一刀的斑斓大虫，分明皮开肉绽血流不止连耳朵都被从中斩裂了一只。
但它却并不逃跑，反倒是缓步后撤，直到停在了闷葫芦的尸体旁边。
斑斓猛虎眼中凶光四溢，张口咬向早已断气的闷葫芦。
它叼起尸身已然扭断的脖颈，再是一甩头。
一声闷响过后，闷葫芦的头颅便是滚落下来，而后顺着山势跌落进了山涧之中。
“畜生！！！”
瘦猴目眦欲裂破口大骂。
但好在并未因此失去理智。
对方这般动作，跟陈陌之前所作一样。
是挑衅！
陈陌双目圆睁，眸中杀气四溢。
那畜生的表情...
竟像是有些快意？！
然不等陈陌再度上前，它又是忽然转身钻入了山林之中。
这就逃了？
是自知眼前持刀青年不可力敌，见好就收？
不对！
左臂上师父留下的短刀还在颤个不停，这家伙是要伺机偷袭！
“铁蛋，不管你还能不能走，但我们得走。”
“陌哥儿放心，我能。”
铁蛋用受伤的手臂摁住胸前伤口，咬牙捡起地上钢刀。
陈陌见状沉声道：“准备好，我来殿后，我们得去视野开阔的地方。”
方才那一刀过后，陈陌可以确认这头小一号的老虎硬实力比不过之前那头。
一刀砍上去，哪怕是最硬的头骨都没有那种金石相交的手感。
再给陈陌一次机会，一刀斩下其头颅不会太难。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这一头老虎，远比上一只凶残善战！
它甚至懂得利用地形！
何况惊鸿一瞥乃为奇招，主打的就是一手初见杀，很难在同一个对手上用两次。
若在场只有陈陌一人他自是不惧，但此刻身边却是多了几个帮不上忙的人。
敢打不敢追，终会疲于应付。
之前那一招差池，便不难看出这畜生其心可诛！瞄准的就是弱而可欺之辈！
难缠！
感知着手臂上不断传来的颤抖，陈陌再看了一眼四周不见分明的山林。
终是缓缓吐出一口气。
下一瞬，他的灵魂便好似飞去九霄云外。
他看见了一座山峰，一个人，一把剑，三招残篇。
拔剑横斩如飞鸿，穿风起舞似游龙。
自春花，到秋月，再到山尖迎雪，再到春花复现...
十番轮回！
【十载春秋十岁孤，十年苦心得此悟；你坚韧不拔苦心孤诣，终年与剑为伴，终是另辟蹊径，触类旁通...】
【惊鸿三式步入大成境界！】
【随着惊鸿大成，你却愈发觉得此招仍有破漏，三式惊鸿终是残篇不该止于此，它当仍有后招！】
陈陌猛地睁眼，气势陡然一变。
“走！”
此般危机之中，另外两人自是没空察觉陈陌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们只是听从陈陌所言快速往来时方向而去。
瘦猴背着王明腾不出手，便只能由铁蛋驱前开路。
而陈陌则瞪大了眼眸走在最后，手中单刀紧握。
他很笃定。
只要这第二头斑斓猛虎还敢现身偷袭...
他便会一刀将其横斩，绝无第二种可能！
手中紧握的刀把，此刻就像是烂进了陈陌的骨头里，熟悉到...让他有些犯恶心。
那感觉，便仿若是手掌往前再长出了一截带刃的骨头一般...
令人作呕...却又不可割舍。
这还是陈陌头一次出现这般感觉。
他也是第一次，像是在迷蒙之间见到了那在画中世界苦心孤诣之人。
但他此刻却无暇仔细体会其中滋味。
暗藏于左臂的短刃抖个不停，那头老虎依旧潜藏在他们周围！
危机感始终萦绕。
可往山下而去的一行人却顺利得莫名。
那头斑斓猛虎就好似真的识趣离开，没有再为难他们一般。
直到旭日东升，晨光打在山岭之上，陈陌一行人再度看见那已然人头攒动的石场。
“它没有追来！”
捂着胸口嘴唇发白的铁蛋，终是忍不住在眼中露出喜色。
到了这般人多的地方，那恶虎便是有再大的凶性，也该知难而退了。
虽然他不明白那头老虎为什么放过他们。
但只要能活下来，糊涂便也就糊涂了。
即便心中仍有对死去之人的愧疚，可说到底，谁又真的愿意留下来去陪他们？
相比起其他三人劫后余生般的欣喜，陈陌却是回望那山岭一眼。
眼眸之中仍有杀气凛冽。
“陌哥儿？”
“......”
“...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