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因
秦风静静伫立在他的身前,好像观察他很久了。
黑袍人凄惨一笑,干脆地拨下帽子,露出了满头白发。
“你——你也不会好活的,你二叔得罪了陆修远,你很快也要死了!”
秦风不甚意外。
陆修远接连不断的使绊子,他心里早就有底了。
秦风道:“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看到秦风并不意外,又听到秦风早已预料他的死亡般的语气,黑袍人心中一阵惊怒交加。
陆修远设计他?!
难道是图谋他珍藏的《金身诀》?何时透露的消息啊!
转念一想,自己本潇洒江湖,却在暮年之际,不安享晚年,反而投身于朝廷。
只怕从参与辑妖司选拔的那一刻起,就被记挂上了。
因此陆修远借秦风之手杀了自己……不!是要他和秦风二者先死一人,毕竟他们结了血仇,必定不能两安!
好一招驱虎吞狼之计。
黑袍人惨然一笑,看着秦风依旧冷漠淡然的脸庞,突然发出大笑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自己竟然觉得自己很聪明,以为可以火中取粟,殊不知不过是与虎谋皮!
真正的聪明人,就像秦风一般,即使危机四伏,依旧步步为营,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不是如同自己,自作聪明而轻敌冒进。
这样想来,他还真的有些敬佩秦风。
黑袍人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睁开,问道:“我中毒了?”
秦风灿烂一笑,没有说话。
黑袍人看着秦风稚嫩的面孔,突如其来泛起了悲哀。
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孙子。
也是这样的英气勃勃,却因为出身贫寒,无法得到真正的功法。
此时他反而不是最怨恨秦风了。
陆修远!黑袍人喃喃。
他扯动嘴角,颤抖地伸出了手,指着秦风,脸上浮现出一缕怜惜的神色。
不知是在怜惜自己,还是自己那终于得偿所愿的孙子,却葬身于火海。
“我……我藏了一本秘籍……在演武堂内院侧墙里……送你了。”
秦风往后退了五尺,左右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人,于是含糊问道:“和陆修远的恩怨?”
“你爹即将晋升校尉时,得罪了一个人,陆修远就背刺了你爹,想着讨好他。”
“可笑的是,那人却并没有奖励他,反而将陆修远摁在这里七年了……”
秦风冷淡地反问了一句:“所以他对我父亲恨之入骨?自然要杀了我泄愤。”
秦风看着眼前的黑袍人,缓缓倒下,直至再无声息。
从袖口处掏出一张手帕,盖在了黑袍人苍老的脸上。
算是对你死前愿意说些信息的回报了。
呵。
说什么“侧墙里藏了一本秘籍”,他自然不信。
平白给他一道机缘?可笑。
后面的叙述,倒是可以借鉴几分,好算计陆修远。
倒是要给小李记上一功,吐心丸还真好用。
吐心丸,消耗服用者的心智和体力,放大情绪波动,有概率导致梦魇。
秦风从李江远手里得到了一些丹药,就慢慢勾勒出今晚的计划了。
没想到这黑袍老人,就这么踩到他的陷阱里了。
秦风在屋内将吐心丸细细研磨,成碎屑后混合清水,再均匀涂抹在铁箭上,制成了关键武器。
先给黑袍人来上一针,秦风再于沿途中不断洒落“瞌睡粉”。
使其空有毒虫,却深陷梦魇,直至被反杀。
小李藏得好东西。
他二叔怕也不是杂役,而是正式成员甚至更高。
想到小李,秦风眉头紧皱,这小子跑哪里去了,还不回来?
……
“恳求二叔去救救秦风吧!”
李江远哭丧着脸,抱着尚远的大腿。
尚远黑着脸站在茶桌前,嫌弃地踢了踢李江远。
太没有体面了!
“你这个什么……秦风,真的很有实力吗?”
“可太有实力了。”
尚远点点头,有些为难,一会儿才道:“那就帮你一次吧。”
又严厉地告诫:“还有,在辑妖司,称职务!”
随后尚远走出主院,看似闲庭散步,实则极其迅速地掠过屋檐,向秦风奔去。
找寻了一阵。
最后踏上秦风身后的屋檐,停住了。
秦风抬头,看向尚远:“大人,感谢你的帮助。”
一口洁白的牙齿显露,笑容诚恳。
“你,很不错。”尚远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地说道,“那边我去说,你这一年好好养生,终究要看你能不能通过晋升选拔啊。”
……
告别秦风,尚远带着李江远,回到主院。
“江远,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吧?应该有……六年了?”
李江远沉闷道:“自从父亲去世,我在家守孝三年,又恰逢母亲病重,不得已留下照看他。”
随后略带歉意,道:“因此这几年都没法来平遥县,看望二叔。”
尚远感怀道:“自从我承接李兄的位置,来到曲周乡,已经有七年了……你无须愧疚,反而是我的过错。”
李江远没有宽慰,他记得父亲去世前,因为一家人没有齐聚,很是遗憾地离去。
说真的,他对这位二叔还是带着些许怨恨的。
他不明白,这个辑妖司总旗,就这么重要吗?
以至于父亲去世,尚远都不愿意回去一趟。
尚远沉默许久,接着道:“既然你决定来投奔我,那我就会好好对待你。
你父亲去世的早,我也没有尽到对你的帮扶责任,那么现在我就好好打磨打磨你,让你走辑妖司这条堂皇大道。
你可愿跟着我?”
李江远闷闷地应下了。
他父亲死前,嘱咐他来这里,他自然不会拒绝。
尚远跟他说了许多,将这些年他所看到的事情缓缓道来。
夜色正深,窗外月光轻轻摇曳,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李江远时而皱眉,时而欢喜。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
李江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将深藏于心的疑惑问出:“二叔,为什么你对秦风如此警惕?”
尚远用询问的表情看向李江远。
李江远道:“小时候,你面对破门而入的官差,也是那样隐约的举措和表情。
你一直对救援秦风很犹豫。”
尚远向右侧着脸庞,看着窗外浓郁的黑暗,昏沉的油灯散发的光盖着他的半张脸,以至于另外半张脸几乎隐藏在黑暗中,彻底看不清了。
“你真的想知道?”
李江远点了点头,莫名有些紧张。
尚远凝视着远方的墓碑,幽幽叹息。
“秦风他……是个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