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求助
“来了啊。”陈波熟络地跟林文打着招呼，在旁人眼里还以为他们有多熟悉一样。跟林文打完招呼之后，他才假兮兮地看向韩毅，“你居然也在啊？”
“嗯。”韩毅这一声仿佛是从肺腑深处传来，低沉而又深远，“今天有人约我来这聊天，结果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这里，随口聊了几句。”
韩毅看向林文，那眼神放在林文眼里略显陌生，不过他知道韩毅这样做的用意也就不怎么介意，用卫生纸擦了擦手指上的油：“你约我过来干什么？”
“不着急不着急，还有个人没来。”陈波笑了笑，转身往点餐台走去。
“……”林文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看了看桌面角落上的二维码，又看向韩毅，“他难道不知道可以在这里扫码点餐吗？”
之前林文和韩毅来那么早一方面是希望比陈波他们早到，另一个方面就是想要早点占据一个小桌子，他们就是在桌边扫码点单的，毕竟科技时代，这多方便，还不用跟人挤。而且占据了餐桌就不用担心一会没有位置了，陈波就这么离开是真不担心有其他人来跟他们拼桌啊。
不过陈波的运气还是不错，大概是其他人看见这里桌子小，又已经坐有两个人了，桌面几乎被占满了，直到楚思雨赶到的时候，也没有人有要过来跟他们挤的意思。
大约是人多有些遮挡视线的缘故，楚思雨进门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他们的位置。
“班长。”韩毅率先看见楚思雨，跟他打招呼。
听见熟悉的声音，楚思雨也是一脸惊喜地看过来：“你们原来在这里啊。”
“班长好。”林文也跟楚思雨打着招呼。
“你们都到了，陈波没来吗？”楚思雨看着坐在桌前的两人，有些疑惑道。
“他到了。”韩毅说，“点餐去了。”
林文感觉韩毅今天有些惜字如金，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不过他也可以理解，毕竟有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但依旧值得被记起。林文觉得如果不是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韩毅跟陈波言和了，说不定今天可能会再打一架。
“怎么了？班长来了？”陈波从远处高举着一个硕大的餐盘赶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要用身体将身边的人群给挤开，强行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陈波点单的分量有些大，林文跟韩毅把他们吃完的残局收拾了一下，把桌面空出来让陈波把餐盘放下。然后四个人分别坐在这小桌子的四个方向，人到齐了，但是气氛却还不如只有林文跟韩毅两个人的时候热闹。
谁都没有率先开启这个话头，林文不说话的原因是他不想说，韩毅跟他差不多，但陈波和楚思雨两个人他就不是很清楚。明明是他们把自己叫出来的，现在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四个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都不愿意动面前餐盘里的食物。
林文看着韩毅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有些不耐烦：“所以你把我叫出来到底什么事？还有，为什么他们两个也在？”
韩毅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楚思雨叫出来的的角色。林文也配合着没有说话，他想听听陈波他们怎么说。
楚思雨低着头稍微思索了一会，才回答韩毅的话：“其实你和林文是被我跟陈波分别叫出来的，我和陈波本来就计划着我们四个人出来聚一聚。”
“你们？”韩毅的目光在楚思雨和陈波之间来回横跳。那眼神让人说不清道不明，怎么看都觉得其中暗含他意。那目光让人怪不舒服的，就像是胶水，将陈波和楚思雨强行粘在一起。
“对，我们。”陈波说，“毕竟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所以想跟你们聚一聚也很正常吧。”
“行了，别跟我演，有什么事就说。我还要忙着回去工作。”韩毅摆了摆手，他对陈波确实没什么好感，也不想在这里听他叽叽歪歪，不如直奔正题。
或许韩毅的想法没错，但是他说的话属实是让人下不来台，一时间气氛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之前的交流完全就是雪上加霜。通常到这个时候就需要林文出来暖场子了，但今天林文也有些不在状态，不是很想说话。
但是林文就是这点比其他人优秀，他的容忍度很好，在几人沉默了整整一分多钟的时候，他还是被逼无奈站了出来：“行了。大家都是老同学，难得聚上一聚，都忍让着点。”
说完，林文看向了陈波：“我以为只是你叫我出来叙叙旧而已，真没想到班长和韩毅也会在这里。这么看来你们确实是故意找我们出来有事要说，既然如此就直说吧，都是老同学了。”
“其实，主要是陈波要来找韩毅的，我只是帮了个忙。”楚思雨听见林文的话，将目光投向韩毅，“陈波他遇到了一些困难，想要借点钱。班里其他认识的同学他都问过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找到你们。”
“……”韩毅和林文对视了一下，看见了对方眼里都是无语的神色，不过没让他们两人发现。
找老同学借钱，多么俗套的剧情。林文和韩毅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被双双否决，他们认为陈波回头来报复韩毅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陈波这货居然就是为了这么烂俗的原因来找他们。
找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借钱已经够离谱了，还是找多年前欺负过的同学借钱，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想不出这种主意。
不过事实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那么这个事情就必须要有一个结论才行。
“班长说得没错，我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被逼无奈才找上你们。”陈波接过楚思雨的话继续往下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希望你们帮帮我。”
陈波说得很认真，甚至站起来给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但是韩毅的态度十分冷漠，连看都不屑于看上一眼，林文的态度倒还好，但也没有过多的表示。
现在来看，说不定当初班长在群里拉人要组那一次同学聚会为的就是找到韩毅。但是……为什么是找韩毅呢？
韩毅和林文都没有出声，最后还是楚思雨出面打圆场：“行了，韩毅那么有义气的一个人，肯定会帮你的。”
听见楚思雨的话，陈波才直起身来。
韩毅饶有趣味地看向楚思雨：“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助他呢？”
“因为你一直很有正义感，见到同学有困难就会出手帮助。就像当初帮助林文一样。”楚思雨说的话显然是编造出来的，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一边说一边在绞尽脑汁的想下一句说什么。
“呵。”韩毅不屑的撇过头去。
韩毅没有过多的表示，但林文大体上听懂了。韩毅这人虽然说人好，但也不至于会不计前嫌去帮助自己的仇人，哪怕他们几个月前才在聚会上握手言和。
“既然如此，叫我来干什么？”林文见韩毅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接过话头，指了指自己。
就像陈波和楚思雨说的，他们是找韩毅，为什么会把自己也叫上了？
“你是韩毅的朋友嘛，叫出来一起聚一聚也正常。当年就没见过谁跟韩毅走得近，你算是个例外。”
今天他们聚在这里仿佛不是陈波的主意，而是楚思雨的，一直是他在说话，陈波本人倒是沉默得多。
“……”韩毅转过头看向楚思雨。
楚思雨就当没看见韩毅那眼神，继续说：“况且全班的同学，大约只有韩毅跟你没有被陈波求助过了。如果韩毅不愿意提供帮助的话，他倒也能现场请求一下你的帮助。”
林文总觉得有种违和感在里面，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他仔细思考了好一会，也没能抓住一点苗头。
“好，我答应帮助你们。”
林文正思考着不对劲的地方，就听见了韩毅的声音，虽然还是僵硬冷漠，但其中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韩毅要跟陈波冰释前嫌，出钱帮助这个许多年未见的敌人。
“谢谢。”陈波又给韩毅鞠了一躬，这一次他很快就直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倒是好看了不少。
“不用谢我。我不需要。”韩毅有点想要躲他的感谢，但韩毅背后靠着墙，怎么都没办法躲。
林文看着韩毅，第一次想不通这个人到底在干什么。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妥协，他绝对不接受。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在这里，不方便，有什么话他不能在这里说。
韩毅看向林文，他们三个都看向了林文，因为林文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林文？”韩毅叫道。
“啊？”林文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把面前餐盘里的一个汉堡给捏变形了。
“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事情分神了。”林文摇摇头。
林文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眼前的画面变得朦胧，耳边的声音也有些模糊，一股强烈的不适感从心底升起。恶心，就像是吃了黏糊糊的东西，想吐，想要将胃里的东西都给清空。
林文发觉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妙，他想要提前告辞了。他想回到自己的家里去，去看电视，去享受自己平静的生活。
之后，他们好像又谈了一些什么事情，但是林文完全没有听进去，陈波买的那些东西直到最后也没人动，离开的时候全都让陈波打包带走了。
林文忍着恶心的感觉回了家，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胸腔传来的痛觉是那样真实，源自多年前的痛苦又一次找上了他。他知道，自己从来没被放过，就算他想尽办法让自己的生活保持平静，这一天依旧到来了。时隔那么多年，这一双无形的手依旧能轻而易举抓住他的神经。
林文的双眼盯着天花板，回忆着今天的事情，思绪将他拉回了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自己刚认识韩毅的时候。
韩毅是转校生，在高二下学期转校过来。林文至今都记得那天阳光正好，新开学，大家都还没有选定自己的座位，但林文照例坐在了全班的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角落，只有那个位置会属于他。
但他本人并不在意那些，他正盘算着自己应该如何平安度过这新的一个学期。也就是那时，班主任带着韩毅走上讲台，被林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阳光从门口照射进来，恰好照在他的身上，他带着有些别扭的微笑，开始了他简短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韩毅，今年18岁，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转校来这里。”
说完，他还笑着对大家点了点头。林文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阳光开朗，有些吊儿郎当。绝对会是班上最受欢迎的那一批学生，中学的大家都更喜欢活泼开朗一些的人，像自己这种只会读书的人往往不受待见。
“嗯，你下去选个空着的位置坐吧，下课之后记得来办公室领书。”班主任见韩毅说完，让他自己下台去选座位。
本就是来得最晚的转校生，班上的好位置几乎都已经被本班的学生选了个遍，剩下的位置都比较靠后。韩毅则是径直走到了林文的旁边，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的坐在了他的旁边。
班主任又交待了一些开学的注意事项，让班长把假期作业收一下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大概是要去备课。班主任离开后，班里的人就开始低声地说起话来，其中一部分人还时不时地朝他们这边看一眼，对上林文的目光后又缩回去。
林文用探究的目光看着韩毅，明明还有那么多座位，他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里，自己旁边？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不觉得无聊吗？”韩毅没有课本，坐下之后兴冲冲地跟自己的同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