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需要第二个道祖
但。
那些都成了往事。
天地秋风起；
人间倍寂寥。
苏子衿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陈寒和苏小丫期待的眼神，平静一笑。
那些往事就没必要再讲给两个小娃娃听了，他们只需要知道，最后的结局便是：
“道祖所率领的数千万弟子，向神族发动了最后的决战。”
“数万年所积累的血海深仇一旦被释放，所爆发出的是空前强大的战斗力。所有弟子尽皆舍生忘死，冲锋在前。”
“有无数人为之牺牲，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有怨言、没有一个是逃兵、没有一个是懦夫。他们攻下了神族一座又一座城池，没有一场败绩。”
“即便神族中有修为高强者挺身而出，也不是道祖的对手，全部被无情斩杀。”
“神族一败再败，最终丧失了所有的领地，退守至万里冰原上的神廷。”
万里冰原？
神廷？
陈寒忽然想起，苏子衿曾经提过的魔族，也是生存在玄元大陆以北的万里冰原之上，神族和魔族，又有什么关系？
看到他神色之间的疑惑、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子衿微微一笑：
“不错。”
“如今的魔族，就是当年的神族。”
“道祖带领人族大军攻至万里冰原上，到了最后一刻，却因为不得已的缘由，最终，他决定放过剩余的魔族。”
当年那一幕。
如今依旧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清晰如昨。
道祖腾空而起，抽出了身后的长剑，反手一剑划过长空，似要将天地斩为两半！
一道数万丈之长的白光，挟着惊天动地的威势，伴随着剑影的轨迹，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轰然落下！
在其身后。
是密密麻麻、似乎沧海巨浪般无穷浩瀚的人族大军。
在其身前。
是神族孤零零的雪神关、满脸绝望之色的数十万残兵。
大地发出了剧烈震颤。
万丈白光挥落在雪原之上，将大地劈开了一道巨大的沟壑，乱石、冻土、坚冰、积雪……
轰然冲天而起！
哗啦啦！
接着又嘭然砸落，像是在天地间，下了一场泥土岩石和冰雪组成的大雨。
那沟壑向两侧无尽延伸，直至地平线的尽头，也还没有停止，而宽度也还在持续扩大，十丈、百丈、千丈、万丈……
在地平线的尽头，在天神大陆的东西两侧，在大陆与沧海的连接处，沟壑蜿蜒而至，强大的力量，激起了万丈海浪，擎起了彤云密布的天空！
海浪砰然砸落在沟壑之中，疯狂肆虐着向其中灌入。
一道沟壑，将天地大陆东西两侧的沧海相连，将人族和神族的领地隔绝成了两半。
大雨倾盆而下，在双方中间，在沟壑上方，形成了一面长逾万丈的雨幕。
乌云密布。
惊雷于其中不断轰鸣。
地上的坚冰和积雪开始急速融化，汇成了一道道蜿蜒的溪流，尽情倾注入沟壑之中。
原本深不见底、黑漆漆的沟壑底部，出现了汇集的水流，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上升。
渐渐。
天地由白昼变为黑夜。
不知过了多久。
雨停了。
长风呼啸，空气中的咸湿之味扑鼻而来。
在双方中间的位置，出现了一片浩瀚无垠的大海。
海面与碧蓝色的天空连成一线，银白色的波浪从远处汹涌奔腾袭至，撞击在两岸嶙峋突兀的礁石上，溅射出连天的雪花。
天空中一轮满月高悬，星光洒满海面，海面波纹粼粼，倒影了满天的月光星辉。
道祖的左手在空中飞快疾点，带出了一道又一道灵力的流光，交织成了纵横交错、密密麻麻、闪烁着无尽光芒的牢笼。
“起！”
道祖猛然厉喝。
轰！
他在海面上方所绘制出的牢笼，猛地爆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华，照彻了天地，但在瞬间却又消失无踪，只剩了波光荡漾的海面。
“此海，名曰星辰海，用以隔绝两族，永限来往。”
道祖平静而又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星辰海上空，缭绕所有人的耳畔。
……
陈寒和苏小丫久久无语，半晌回不过神来。
尽管苏子衿不过是口述而已。
可是两人，似乎亲眼看到了道祖当年那惊天彻地的一剑、那震惊所有人的威势。
“原来……”
“星辰海竟是道祖以一剑划开？”
苏小丫眼中光芒闪动，双拳不住攥紧，又不住松开，像是在向苏子衿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终于彻底明白。
真正的修仙者是何等强大！
此刻在她的心中，一颗细小的种子，开始逐渐壮大。
陈寒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十分敏锐的察觉到，苏子衿所说的当年那些往事的种种细节，浑然不像是从旁人处听来、从典籍中读来的。
反倒像是……
苏子衿自己的亲身经历？
他隐约想到了更多的问题，但对方既然不直说，他也不便多问，只能勉强按捺疑惑。
“嗯，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道祖一剑划开了星辰海，在其上方布置下禁制，隔绝两族往来。”
苏子衿神色恢复如常，寥寥几句结束了他的讲解，显得颇有些虎头蛇尾：
“多年后，道祖修为大成，渡劫飞升上界。从此后，在人间便只留下了他当年的传说。”
破庙内陷入了安静。
破庙外仍是狂风暴雨不止。
“那，苏先生。”
苏小丫仍沉浸在苏子衿描述的当年往事中，久久无法回过神来，陈寒率先打破了沉默，面带疑惑之色：
“既然道祖对整个人族、整个修仙界，都有如此丰功伟绩。那为何他的事迹似乎竟湮没无闻？”
“甚至连供奉他老人家的这座庙宇，也没有半点香火，而是破败成如此模样？”
他曾设想，这是因为数万年时间过去，后人都忘记了道祖的事迹。
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可能。
这就类似于地球上传说中的盘古、女娲、三皇五帝一般，时间越是久远，应该越是被神话、被颂扬才对。
“这是因为……”
苏子衿淡淡瞥了陈寒、苏小丫一眼，看到他们都在期待着自己的回答，似乎带着嘲弄般轻蔑一笑：
“玄元大陆，不需要第二个道祖。”
不需要第二个道祖？
什么意思？！
陈寒神色蓦地一动，心中一突，不由自主地呆住了。
苏小丫听不懂，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欲待再要追问时，却见苏子衿神色一冷，摆了摆手，沉声吩咐：
“有人来了。”
“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