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夜幕降临，皎洁月光倾照一条滔滔大河上，映照着微微波光。
黑暗中的某些东西，睁开邪祟的妖瞳，微微转动，搜寻猎物的猫头鹰。
大河两侧的幽暗丛林，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尸臭味。
一位白衣男子拨开月光照耀的灌木丛，背负单刀，率领着一队人马出现。
前面八人是身着宗门衣袍的大宗弟子，胸前佩戴着‘八荒殿’字样的胸章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后面是沦为牛马耗材的采灵工。
“附、附近不会有妖族吧。”
“还有尸臭味，我快吐了。”
“应、应该没事吧，如果有妖族，广智大人会出手的。”
采灵工们议论纷纷，唯有一个布衣少年沉默，眼珠子如明亮的星辰，警惕着扫视四周。
少年苏擎心中暗忖：“不知今天有没有逃走的机会，加入八荒殿已有两年多时日，采灵工能接触到的功法，已经全部习会。”
他的灵魂是穿越而来，来到混沌大陆这个人妖两族厮杀的玄幻异界。
这具身躯的前身，本是一个渔村少年，妖魔潜入村庄大肆屠杀，亲人尽丧妖魔之口，妖魔最后亦被八荒殿的弟子剿灭。
混沌大陆的规则，古今不变，废材是用来称呼修炼者的，而凡人属于耗材。
凡人的命运，就是被大宗世家圈养，用寿命来采集灵蕴，生生代代，如蚁勤作，永不停歇！
耗材？苏擎表示，生死看淡是人生态度，不服就干是核心技术！
赵广智带领众人来到青山大河旁，看着滔滔河势，冷漠道：“此次采集灵蕴，你们谁去。”
“万一水下有妖族怎么办呐？避水衣也不行啊。”
“我再熬两年退休了，我可不想死啊。”
数十名采灵工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赵广智脸色不悦，掌心氤氲虎豹雷音的气劲在升腾，众人噤若寒蝉。
“我去吧。”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
他穿着破旧布衣，身高八尺，一对龙眉星眸，面容俊朗，腰杆如枪，身形矫健，给人一种灵动轻盈之感。
“是苏擎？”
采灵工们微微哗然。
“他还真不怕死啊，就不怕下面有妖族吗？”
“这么年轻就卖命采集灵蕴，嫌命长哦这小子。”
“你是苏擎？”赵广智笑着：“很好，听说你是采灵工里颇为勇猛的一个，入殿两年半就采集了超过一千颗灵蕴。”
苏擎低头，“大人说笑了，侥幸而已。”
赵广智点点头：“这次你要么带着灵蕴回来，要么就不用回来了。”
他言语间没有把苏擎当一个人来对待，身边弟子扔给苏擎一件浅蓝的披挂背心。
避水衣，拥有柔化水流的避水功能，是一件小灵器。
赵广智指定一位弟子，“王石，你协助并监视他采集灵蕴。”
虎背熊腰的王石走了出来，恭敬道：“是。”
他吐纳着匹练般的气息，气势强横，是炼气境四重的好手。
赵广智眼中火热，“速速下去。”
他早已通过观灵术隐晦的观察到，瀑布下的洞穴藏着不得了的灵蕴！
王石递给了苏擎一柄短刀，“下河自己注意点。”
苏擎点点头，接过短刀，穿好避水衣走到河边，把一根粗绳系紧在腰间，另一头系着一块巨大岩石。
赵广智叮嘱道：“当你真的采集到灵蕴时，其他人便会拉你上来。记住，灵蕴采集完再上来。”
苏擎点头：“明白。”
他手握绳索，整个人开始往下垂落。
几名八荒弟子热议。
“你们说，洞穴下会有多少灵蕴啊？”
“能叫赵师兄出马的，恐怕不会低于八十颗。”
“嘶……八十，够咱们用好几年了。”
灵蕴，是武者修炼的极品，它是天地灵力与生命精华所结合，是上佳的修炼补品。
炼化一颗灵蕴，可抵数十日修炼之功。
八荒殿一名外殿弟子，月供才一颗灵蕴，砂砾大小。
灵蕴之所以珍贵，除了难寻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采集灵蕴，需要消耗寿元，无论是多么惊才绝艳的旷世大能，也无法违背的铁则；知灵蕴之珍，方可知生命之重。
苏擎跃入冰冷河水，漫漫潜入河底，不断地游动，激涌地河流接触他的上身时，有阵阵柔软水流划过，是避水衣在起效果。
王石站在河边，一边拿着苏擎的绳索，手持单刀，警戒着四方。
借助避水衣的效果，苏擎动作灵活，一路游到了数十米深的幽邃河底。
冰冷的河水寒意刺骨，何时在河中冒出‘妖族’来都不奇怪！
苏擎反手握刀，眼蕴寒芒，他的前世经历过太多次生死时刻，这次亦不例外。
近乎精疲力尽时，苏擎潜入到了河底。
“到底了。”
他催动体内的一丝丝气劲，催动最基础的功法《观灵术》。
观灵术一催动，苏擎眼前的景色变化。
他看见河底前方闪耀着一团淡黄色的光球。
它呈荔枝大小，凝结着如星光般的斑斑点点。
“是灵蕴！”
苏擎神情振奋，双手划水游动着过去，伸手触碰灵蕴，以炼气境一重催动观灵术。
“寿元生蕴，以纳天灵。炼气为形，化灵入蕴。”
苏擎能明显感受到，体内的寿元正在失去一分。
是寿元流逝，是采集灵蕴的代价！
采集灵蕴消耗的寿命迹象，不会立刻显现，而是会在生命的最后两三个月内显现出来。
绝大多数采灵工的最后两三个月，度日如年，迅速衰老而死。
当灵蕴吸纳入手，苏擎缓缓打开腰间的一个青色储灵袋，收纳其中。
以往采集，往往是外殿弟子在身旁收纳，采灵工擅动等同找死。
可这次情况特殊，苏擎采集完灵蕴，仅有他自己一人。
“消耗了一年六个月左右的寿元，总共一百八十颗灵蕴！”
灵蕴被收纳入袋时，苏擎神情激动。
“可惜，这些灵蕴还是要上缴……”
这些灵蕴若能归他所有，足够他突破炼气境，达到真元境！
苏擎环顾着四周，寻找着逃走的机会。
“要怎么办才能带着灵蕴逃跑……”
苏擎眼珠转动思索时，而刚才灵蕴消失的位置，突然照射一道金光如绣花针般，射向苏擎的眉心。
“我日，什么东西？！”
金光融化进苏擎的眉心中，他大惊失色。
当金光融入眉心后，一闪即逝，苏擎打量自己，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此时，河边的王石催动观灵术，瞧见河底的灵蕴之光消失后，喜出望外，开始拉起苏擎。
“这么快？”上升中的苏擎皱眉，“看来这次也没有机会了……”
苏擎强忍住私自炼化灵蕴的冲动。
只要他炼化了灵蕴，外面的赵广智的眼力必定能看出他的端倪，采灵工私自窃取灵蕴，等同死罪。
面对真元境的赵广智，苏擎没有一丝胜算。
正在苏擎被拉上去的途中，河边的一众采灵工正惶恐不安。
夜色之下，清凉的夜风夹杂着一丝腥臭的气息掠过。
赵广智双手抱胸，闭目养神，俨然一副高手气态。
嗤！！
突然，破风声响起，一个已至中年的采灵工身后，闪过三道妖光似刀锋划过。
中年男子尸首分离，裂成三段，一股股鲜血喷射。
“是妖气，妖魔出现了！！”
数十名采灵工失声惊骇，吓得四散乱逃。
阵阵淡红色的妖气腥风，自灌木丛内席卷而起，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阵阵妖风，掠过众人的身体中。
一股怨恨，狰狞，狂暴的气息，顷刻涌入众人的大脑。
采灵工们当场被吓得魂飞魄散，有口吐白沫者，屎尿横飞者，跪地求饶者，发狂癫叫者，比比皆是，场面混乱至极。
妖气，是妖族天生克制人族的手段。
妖气能侵蚀人族的肉身，大脑，正常人族仅仅是面对妖族就会被吓破胆，乃至陷入癫狂，更别说反抗。
八头邪祟妖魔从灌木丛内出现，包围了河边的八荒弟子们。
这些妖族，身高一丈，妖首如鳄，臂长似猿，五根手指宛若尖刀，灰色皮肤发出金属的光泽，双足为蹄，吐气时吹出猩红色的烈烈妖风。
领头的妖魔，则是长着蜥蜴般的头颅，它单手抓着刚才那个采灵工的头颅，蜥蜴妖头张开大口，伸出一根布满荆棘的舌头，刺进头颅内，不断吸吮着。
这一幕，吓得不少八荒弟子脸色苍白。
这头妖魔，它居然在吸食着头颅中的脑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