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鹿与狼
他们三人窸窸窣窣地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忽然涌现出一处浓烈温暖的光。
远远望去，几丛篝火被架起来，场面一片嘈杂。
一群鹿妖被围在篝火之间，外面是一圈狼。
有十来个雄壮的牡鹿，中心的围着几只牝鹿和小鹿。
狼群的数量看着和鹿群差不多，但是领头的狼是一只牙尖爪利的大狼妖，眼睛闪着嗜血的青光。
为首几只鹿妖有着夸张的鹿角，一头撞来，就算是这大狼妖也得挨上一下狠的。
场面异常僵持。
三人愣住了。
“这是本地人？还是人变的妖怪？”老驴悄声说。“我们跑么？”
“等等。”王和忍着右眼的隐痛，又将真气贯通右眼。
他微微一怔。
这一群鹿妖的元神都是淡黄色，居然都是人变的。
而那狼群则是纯正的兽类，领头的狼妖更是有着猩红色的元神。
妖围人的局面。
王和皱眉道：“这些狼虽然没往这边靠，但肯定已经嗅到我们的气味了。到时候狼群和鹿群僵持不下，转头来抓我们，我们可怎么办？就算是现在跑了，肯定也跑不出多远。”
老驴点头道：“是这个理。可是要怎么办？”
王和道：“得打！但不能光我们动手。”
老驴道：“咱三能打过两头狼，都已经算运气好了。”
王和脑筋一转，一个古怪的想法涌了上来。
他道：“今时不同往日了。马哥，你会使流星锤吗？”
老驴一愣。“流星锤？”
“我用真气护住脑袋，你用我这头当武器！”
“真气？你真是神仙世家的？”
“你别管太多了，干不干？”
老驴用蹄子挠挠脑袋。
“我虽然在武馆当过杂役，但耍得最熟的还是马鞭。”
他于是从兔姑娘手里提起王和的头发，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
王和道：“只管抡就是，伤不到我的。兔姑娘，你跟紧了！”
老驴道：“得嘞！”
王和于是高声喊道：“鹿兄弟，我们来帮你！”
那一群鹿妖听了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喜出望外地朝这边看来。
却见到一只皮肉松松垮垮的驴，手上拎了个年轻瘦削的脑袋，身后跟了只蹑手蹑脚的雪白兔子。
几只雄鹿只觉眼前一黑。
那狼妖也闻声看去，用粗野的嗓子放肆笑起来。
大狼妖眼神一转，几只狼懂事地窜上前去，从左右两边包夹，直取老驴！
可那老驴居然真的不闪不避，脚步铿锵地走来，眉间抹上一阵凶气。
“先朝右打，再往左抡！”
王和用神灵眼看得分明，指挥道。
“好！”
老驴筋肉卯足了劲，甩起王和的脑袋，照右劈去；
王和则运足了真气，护住面门，拉紧了头发，在临近那咧着嘴的狼时，神灵眼瞅准了狼喉咙，嘴中真气一吐，像小刀似的割开了狼脖子！
老驴当空一拽，又把王和的脑袋在空中变了方向，对着左边的狼劈头盖脸地甩去。
这一回王和只是用真气护住了后脑勺，便听到咔擦一声脆响，居然直接把那凶狼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好脑袋！”老驴喝道。
几只鹿妖看得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和喝道：“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于是牡鹿们雄赳赳地一声鹿鸣，震得地上土灰都抖了抖，随后迈开蹄子，冲着狼群拱去。
大狼妖也是一时错愕，随即缓过神来，狼嚎一声；一圈狼立时就动了起来，四下奔腾，与鹿群周旋。
老驴则护着兔姑娘，抡着王和的头，在这混战里闲庭信步。
跟着王和的指挥，他的驴蹄子每甩一下，便倒下一头狼来，不多时，一路上躺倒七八只狼的尸体。
那大狼妖本来和两只牡鹿斗得不分上下，这时狼群渐少，腾出手的其他牡鹿也冲他撞来。
听得“嘎吱”一声响，两头鹿一前一后，把大狼妖抵在了鹿角中间。
大狼妖被顶断了几根肋骨，发出一声凄惨的呜咽。
它随后挥起爪子，对着牡鹿的脑袋抓去，直抓得鲜血淋漓，但两头牡鹿牢牢顶住，宁死不放。
“马哥，把我甩过去！”
“这真丢得准么？”
老驴心里没有底，但是手上功夫倒是利索，提着王和的脑袋后仰，腰腹发力，随后便把他丢了过去！
老驴当然没有这样准的力道，但王和控制着真气，在空中一个变向，便直直冲着那被困住的狼妖袭去。
对于自己的真气能不能碰得过狼妖的脑袋，王和当然是有疑问的。
这一番他改变了策略，神灵眼大睁，然后把嘴巴张开了，全部真气随即聚集在两排牙上，冲着狼妖的咽喉咬去。
王和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痛快地咬过东西。
起初是狼毛柔顺的触感，接着他并不锋利的牙挤压着狼妖柔韧的肌肉和血管，随着上下颚紧紧发力，“咕唧”一声，上下牙相接，狼妖的喉管被咬开了。
浓稠的血从王和的嘴里喷出来，溅在他的面颊上。
这一甩好似彗星袭月，把大狼妖打没了气息。
大狼妖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咕噜声，难以置信地垂头，盯着横着脑袋的王和。
这个年轻人眼里的杀气竟比他这只三十年老妖还重。
“呕。”
王和这一下咬得狠厉，真气用尽，自己的牙床都被咬出血来。
他松开嘴巴，脑袋没了抓力，一下子往下掉去，又被旁边的牡鹿妖一把接住。
“小兄弟，好牙口。”牡鹿眼里满是赞叹之情，全然不嫌弃这粒血淋淋的脑袋。
王和道：“承让——呕。”
另一边，三三两两的狼死的死，伤的伤，眼见头狼倒地不起，都夹着尾巴溜进了丛林。
一番混战下来，一行伤痕累累的妖怪围着篝火坐下，牝鹿妖，小鹿，还有兔子姑娘都是毫发无损。
兔子姑娘把王和捧着，用死狼的皮毛简单给他擦了擦。
“这是我弟，叫他头老弟就好；这是我妹儿，叫她兔姑娘就行。”
老驴大大咧咧地坐在营地正中，大战之后，一时豪气干云，全无老态。
兔子姑娘则顺势乖巧地缩了下脑袋，两爪捧着王川的头，气质上很像放学后背着书包等家长的小学生，形象上倒是有些瘆人。
“都是英雄！”
一只雄鹿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