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睡前小酒
壁炉里的火焰正滋滋燃烧着，整个半圆形的宽敞房间里暖洋洋，墙壁上悬挂着大小不一、却都在默契装睡的历任校长肖像画，校长室的装修风格简直魔法得不能再魔法了——但布莱恩却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在和庞弗雷夫人告别之后，邓布利多大概是出于让他尽快习惯霍格沃茨的目的，便带他在夜晚的城堡里漫步。
校医室离校长室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然而当布莱恩看见校长室守门的滴水嘴石兽时，他认为自己只走了五分钟路。
可校长室里的时钟告诉布莱恩，他足足花费了二十分钟在这趟短暂的旅行里。
“大脑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布莱恩喃喃道。
一路上，他的感官都在不断被新奇的事物刺激，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体感时间被大量的信息轰炸的不再准确。
布莱恩记得他先和某副挂在墙壁上画框里的一群正在熬夜下棋的夫人们打了招呼，又问候了有自己想法的旋转楼梯，接着点头对从墙壁里随意穿进穿出的幽灵致意，最后用小声惊呼的方式回应了两双在拐角处凭空出现的，热情地朝他打招呼的手。
当布莱恩反应过来朝那两双手挥手示意的时候，那两双手又消失不见了——布莱恩确信那是两双人类的手，当他询问邓布利多的时候，邓布利多朝他露出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笑。
“噢，刚才那是两位调皮的学生吧？”布莱恩反应过来。
隐形的魔法，劫匪和大盗们梦寐以求的东西，邓布利多在他的车上用过。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神秘的说。
夜晚的霍格沃茨城堡奇幻色彩非常浓重，非常适合学生们违反规定之后鬼鬼祟祟的游荡其中——布莱恩确信刚才和他打招呼的就是夜游的学生——这才对，学生们正是精力发泄不完的年纪，怎么会忍得住不在晚上溜出来冒险呢？
他开始期待起白天时生机勃勃的霍格沃茨城堡，这是一所学校，怎么可以没有学生们的欢笑打闹声呢？
想到这里，布莱恩忍不住问：“先生，学生们平时会和魔画们吵起来吗？”
“很少。因为走廊上不允许大声喊叫的规定不对魔画们生效。而且魔画们可以互相串门，如果他们愿意，甚至可以追着你一整个城堡一直不停地骂你。”邓布利多笑呵呵地说。
布莱恩当即决定和魔画们搞好关系。
由于大脑里的念头很发散，以至于布莱恩在进入校长室看见一只立在书架上轻轻歌唱的火红色华丽大鸟之后，只是赞叹了一句‘多么美丽啊’，就把注意力移到了那些喷着雾气的银白色仪器上。
当那只盛满蜂蜜酒的酒杯飘在他面前时，布莱恩才从琳琅满目的记忆里回神。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在校医室就想问的问题，急忙看向正抚摸着凤凰福克斯（邓布利多：我的好伙伴，福克斯，一只可靠的凤凰）的老人，脱口而出：
“邓布利多教授，您拿走了莱斯特先生的哪些记忆？呃，我该问吗？其实不告诉我也没事——好吧，有事，我非常想知道。”
布莱恩不太喜欢压制自己的求知欲，也从不羞于提问。
他曾经在喝醉之后追问一只路过的猫咪——人该如何活得和猫咪一样快乐，并顺利收获了几声不耐烦的喵喵，和胳膊上的一道抓痕。
而据他本人的不完全统计，这是他今天问邓布利多的第七十三个问题——或许他在今天之后可以写一本《麻瓜对巫师的一百问》，然后卖给其他和他一样初入巫师界的麻瓜们。布莱恩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
邓布利多则一脸笑意地与他分享道：
“当然，孩子，我一直等着你问我呢。答案是——所有关于你身上神秘魔法力量的部分——比较零散，所以我用了个小技巧——利用人类大脑的奇妙自洽性——抽取一些，保留一些。
“等莱斯特醒来，他会觉得是自己在暴力执法的过程中拿反了魔杖，不慎误伤了自己，并被及时赶到现场的白胡子疯老头带到了霍格沃茨进行治疗。
“关于惩罚的那部分——从他晕倒到医院那一段——我都小心谨慎的没去触碰，我衷心希望他能记住这次的教训——有一点不可否认，巫师天生拥有比麻瓜更能伤害他人的力量，所以更该时刻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布莱恩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他想为邓布利多的智慧鼓掌，但福克斯这时候看上去快睡着了，便只能作罢，他压低声音问道：“我还有个问题，您为什么愿意这样帮我？”
他清楚自己捅的篓子不小，而从莱斯特的表现来看，魔法部是个有点神经质的管理部门。
谁知道他真的被带到魔法部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没有邓布利多的帮助，现在他喝的恐怕就不是美味的睡前小酒，而是下肚之后会情绪崩溃、痛哭流涕连续忏悔三天三夜的毒药了。
“当然是为了让你欠我一个大人情。”邓布利多晃荡着手中的紫色酒液，笑眯眯地说，
“你身上隐藏着我和庞弗雷夫人都束手无策的强大力量。而这份力量从目前看来是服从于你的，你没有爆炸，不是么？我有预感，在未来我会需要你的帮助。”
“噢，好现实的理由。”布莱恩心里忽然放松了许多，“但我非常喜欢，谢谢。”
他认为自己身上的力量或许是邓布利多帮他的理由之一，但绝不是全部，这段话显然是老人为了减轻他心理负担的说辞，可他还是有被安慰到。
欠人情不是坏事，但总归让人时刻记在心里，布莱恩迫不及待想要做点什么，他问道：
“如您所说，那是未来的事情了。现在的我可以为您，或是为霍格沃茨能做些什么事呢？”
“说到这儿……布莱恩，其实我本想让你负责一部分麻瓜研究学的教学工作——没人比你更合适了——布巴吉教授，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学教授——时常和我抱怨，说她最近天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候她一周只能喝到四天小精灵准备的下午茶——噢，可怜我这个老头子有时候一周连一天的下午茶都喝不到……我知道你肯定可以帮到她，但这个学期恐怕不行，贸然换教授对学生不好，而且时间有些晚了……”
邓布利多在喝了点酒之后，终于表现出符合他老人身份絮絮叨叨、思维跳脱的一面，
“所以，你喜欢图书馆吗？”
布莱恩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有些意外，他如实回答道：“还行，不算特别喜欢。我毕业之后有段日子白天在图书馆做兼职，晚上才去演出厅打鼓。”
“魔法图书馆呢？”邓布利多又替自己和布莱恩把酒杯满上了，这次的酒液是诱人的浅红色，嗅起来一股果香。
“那我肯定无法拒绝。”布莱恩一饮而尽，樱桃味的酒，酸涩甜度正好，味道妙极了。
“噢，那太好了——平斯夫人最近也经常对我吐苦水，她是霍格沃茨的现任图书馆管理员——‘学生们太顽皮！不尊重书本！在上面胡乱涂鸦！不尊重图书馆里禁止喧哗的规矩！把魔法食物带进来！他们甚至还会在半夜悄悄溜进图书馆，意图在没获得教授批准的情况下把某本禁书区的书本搞到手！’”
邓布利多结束他的模仿秀，
“总之，她同样迫切需要一位帮手。我想她会喜欢你的，布莱恩。”
“那么，我很乐意贡献一份力量。”布莱恩明白邓布利多的意思，他很乐意接受这份工作，心情不错的他指了指凤凰，小声问，“福克斯的睡眠质量好吗？”
这时候福克斯已经成功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羽毛里，偌大一只鸟突然就缩水了许多——看来邓布利多絮絮叨叨的白噪音有催眠的作用。
邓布利多用魔杖对凤凰施了个魔法：“福克斯的睡眠很好，总能一觉睡到天亮——好了，现在开始，让我们放心的大声说话。”
“真好。我经常失眠——第二天一有事的话，前一夜我就会睡不着。睡前如果不喝点酒，我的脑袋就会和枕头打起来。”布莱恩羡慕地说。
“米勒娃和你有同样的烦恼，哦，米勒娃·麦格，霍格沃茨的副校长，变形课教授。格兰芬多魁地奇比赛的前一夜，她永远睡不安稳。”邓布利多真心实意地说，“她非常优秀，从不对工作懈怠，霍格沃茨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她。”
布莱恩发现邓布利多似乎除了校长的职务之外，还兼职着教职工们树洞的工作——他担忧这样的工作强度对于一名百岁老人是不是太高了些——他还进一步担忧起位高权重的邓布利多校长身边是否有他能够倾诉的对象，于是他拍了拍胸脯说，
“至少对我来说，霍格沃茨不能没有您——所以如果您遇到什么烦心事，我很乐意陪您多喝几杯酒，或者几碗，又或者几桶。”
邓布利多快活地笑了，他转过身在抽屉里翻找一阵：“当然，当然。谢谢你对一个老头子的关心。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最好先把正事办完。”
他从柜子里掏出一份印有霍格沃茨校徽的厚实羊皮纸——狮，蛇，獾，鹰，四种动物围绕着中间那个大写的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