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联合行动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来自左传里的一句话。这句话的出处是这样的：在春秋时期，郑武公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庄公，一个叫共叔段。共叔段在母亲的支持下，竭力扩充自己的封地，准备夺取王位。哥哥庄公的大臣劝他早做安排，庄公却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最终，共叔段因势力过大而被庄公除掉。

左传里的话向来寥寥数字，却足以让人阅尽春秋。可见，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前赴后继的，为了名利，追求不断扩大的势力，然而最终权倾天下者不过尔尔，因势大而亡者，却天下海海。

如此，便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在陈果与李向军的联手追击下，那三个曾在图书馆里借阅过图书的学生已经被他们弄清楚了身份，这三个人都是化工系大四的学生，且三个人的就业三方协议书也全部都已经签订，签到了同一个集团下面，这个集团是H市最大的药业集团，叫作K集团。

“药品？化工？就业？书？”任谁将这些信息联系在一起，都会推断出K集团可能存在问题，这已经超出了李向军和陈果的调查范围。因此，李向军及时向A市领导做了的汇报。A市领导接到这一信息以后，立刻开始了相关部署，与此同时，除了缉毒科，刑侦科与经侦科在与纪委沟通后，与缉毒科共同制定了联合行动计划。毕竟H市犯罪率居高不下，必然与市里存在的某些保护伞有关。而陈果与李向东被派去H大学，也不仅仅是公安部门做出的决定，更是由更高的权力机构做出的决策，这一切，都是为了可以找机会将盘踞在H市内的犯罪团伙以及保护伞可以连根拔起，为了所有在我们这片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安居乐业的人民。

具体的行动部署计划属于机密信息。李向东与陈果无从得知。但是现在他们清楚，经过将近一年的努力，终于找到了极有可能是校园背后保护伞的那个势力。但是，他俩在图书馆跟踪的那三个人，除了具有一起就业K集团的情况外，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们与制毒、藏毒、贩毒有什么直接关系。

陈果和李向军多次在爱情角蹲守，仍然没有找到在里边遗留注射器等物品的人。

有好几次，他们听到里边有人的声音，但是当他们决定冒进钻进后，灌木丛里仍然一个人都没有。

转眼之间，暑假快要到了。而男生宿舍因为年久失修，两年前学校为了改善学生宿舍环境，同时为了响应国家的扩招需求，对大学宿舍进行了扩建。如今，新的男生宿舍楼已经盖好了，到了9月份，同学们就要搬进新的宿舍里了。对于老生来说，大家需要在暑假结束前完成所有的搬宿舍任务，因为学校将利用暑假期间，对原来陈旧的两栋男生宿舍楼进行爆破拆除，同时，按照学校的规划，这里空出来的地方将修建一个全新的室内运动馆，据说届时，运动管内将有室内篮球场、羽毛球场，还会有一个国标级的游泳池。

同学们一边搬宿舍，一边兴奋的讨论着。

6月同时也是告别的季节。大四的学生将要离开生活了四年的校园，走到不同的城市，走向不同的工作岗位，走向高速发展的社会，走向不同的人生之路。在男生宿舍楼下，无数个自发形成的跳蚤市场被学生用凉席连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市集。

陈果和李向军在这个临时的市集里逛着，走着走着，陈果看到一个凉席上，摆着一个扭曲的金属相框，相框没有玻璃，只有一个简单的支架，破破烂烂的，却此时被标了一个“5元”的价签摆在那里。陈果看着相框，便走不动路了，她认识这个相框。这个扭曲的金属相框里曾经是她和齐淮盈的照片，相框是被她亲手摔碎的。她顺着相框抬起头，看到站在凉席后的，正注视着她的齐淮盈。

陈果心里一痛，假装淡定的问：“这个相框，你捡回去了？”

齐淮盈笑了笑，说：“5块钱，你买吗？”

陈果低头笑了一下，说道：“太贵了，我买不起。”

齐淮盈拿起相框，对着旁边的李向军说：“那你买了吧，5块钱而已，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李向军纳闷了，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买一个破相框呢？”

齐淮盈说：“我可不是光卖金属相框，我还卖金属的眼镜框、废弃的锂电池、断了钨丝的旧灯泡……”

李向军听完齐淮盈的话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赶紧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说道：“齐淮盈，你这样……是想干嘛？”

“投桃报李！”齐淮盈嘴角一歪，故作几分坏样子，笑了笑。

李向军拉着陈果走到了一边，陈果好奇，李向军向陈果解释道，齐淮盈所卖的所有的东西，都能通过化学方法提取出一些金属催化物，而这类催化物是毒品原材料进行化学反应中帮助药品完成置换用的，这也就是说，李向军看着陈果的眼睛，用唇语向陈果说道：“齐淮盈，也在调查毒贩的事情！”

“那怎么行？他会很危险的！”陈果心里担忧了起来，同时，她在心里暗暗做出一个决定。如果齐淮盈非要以身探险，那么自己就算牺牲，也要保护他，让他不受到伤害。她不知道，同样的话，李向军已经向齐淮盈表达过了。

两个年轻的卧底，一个因为爱情，一个因为正义，此时此刻都做出牺牲的准备，而目的除了要揪出隐藏的犯罪团伙外，就是保全齐淮盈。

“齐淮盈？”这时，两人听到有人喊齐淮盈的名字，便一起看了过去。原来来的人是李义凯。自从李义凯在包间想拉齐淮盈下水未遂后，便没再去找过齐淮盈，此时此刻，他站在齐淮盈的摊位面前，大喊着齐淮盈的名字，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将齐淮盈摊位上的“破烂”全收了进去。“开个价吧？”李义凯依旧大声的说。

齐淮盈便也学着李义凯的样子，大声的说道：“100元，全拿走！”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李义凯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钱夹，齐淮盈注意到李义凯的钱夹里有一沓崭新的钞票，李义凯从里边抽出一张，递给了齐淮盈，说道，“同学一场，懒得还价了。”说完，拎着齐淮盈的一塑料袋“破烂”大摇大摆的走了。

李向军和陈果敏锐的发现，在李义凯的身后，有一个皮肤白皙，戴着眼镜，身形文弱的男生，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他向着同样的方向走了。这个男生之前陈果就注意到了，因为这个男生皮肤很白，在以质朴气质为主的校园里显得多少有点突出。早在陈果还和齐淮盈谈恋爱的时候，陈果就注意过这个男生很多次，好几次和齐淮盈手拉手走在校园里的时候，都会碰巧的碰到这个男生。但是校园就这么大，有时候就是会在某个时间内，碰巧遇到某个人，这种事情很常见。陈果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就在刚才，陈果注意到了这个男生从李义凯与齐淮盈打招呼的时候，便站在距离李义凯两米左右的地方，停留在一个卖二手CD的摊位旁边，手里拿着几个光盘翻来翻去的，也不问价格，也没有买的动作，陈果敏锐的注意到此人其实注意力其实全部放在了李义凯和齐淮盈的身上。还好，当时陈果与李向军站在快要拆的男生宿舍旁边的一个自行车棚底下，周围堆放了不少别人不要的杂物，因此相对比较隐蔽。

陈果示意李向军跟上去，李向军便吹着口哨，一路上假装浏览着跳蚤市场里的东西，跟着那两个人的方向一起走了过去。

而陈果，则继续站在堆满杂物的自行车棚里，那里正好可以看到齐淮盈的位置。齐淮盈因为破烂都被买走了，便开始卷凉席。凉席卷好以后一头粗一头细，齐淮盈想把凉席收进带来的一个筒状收纳袋里，怎么塞都塞不进去。于是他又把凉席抖开，再次开始卷凉席，卷不好，再抖开。最后这次他卷的很仔细，卷两下，捋一捋边，而且卷的很紧很紧。就这样，整整用了将近十分钟，齐淮盈才将这个凉席卷好，塞进了筒状的收纳袋里。

陈果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齐淮盈像慢动作一样，在那里慢慢悠悠反反复复的卷凉席。

凉席终于卷好了，齐淮盈背着凉席，向新宿舍的方向走去。看着齐淮盈走远，陈果心中一阵失落，找了根柱子抵在那里，一时有些失神。突然，她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肩膀，她赶紧回过神侧过脸去，齐淮盈就站在她的身边，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陈果才反应过来，分手的人不该是这样，于是将头别向一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齐淮盈仍然含情脉脉的凝望着陈果，说道：“我好想你。你过的好吗？”

陈果感觉鼻子有点发酸，也不敢看齐淮盈的眼睛，说道：“嗯，还行，挺好的。”

“那他对你好吗？”齐淮盈追问陈果道。

陈果沉默了，她想应付着说：“还不错。”可是，她实在不想用敷衍的语气跟齐淮盈说话，一次敷衍都会舍不得，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回答说：“没你好。”

齐淮盈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你还每天早晨去跑步吗？”

“不跑了。”陈果说，“一开始还跑了两周，可是身边没有你，跑着跑着，就觉得太累了，我干嘛每天逼自己跑5公里呢？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再也没有晨跑过了。”陈果说的是实话，和齐淮盈分手后，只要晨跑，她就会想起齐淮盈，想起齐淮盈就会感到锥心的疼痛，这让她根本跑不下去。可是作为一名警察，她必须时刻保持良好的身体素质，坚持训练是必不可少的基本功，于是，陈果将晨跑改成了夜跑。

“嗯……还是要坚持锻炼的。”齐淮盈说，“这样遇到危险才可以跑得快！”

“有道理！”陈果冲齐淮盈笑了笑，她此时多么努力的想要假装两个人就是普通朋友，非常非常普通的朋友。

齐淮盈突然抬起头，摸了摸陈果头顶的头发，然后也笑了：“要是有危险，记得转头跑，不要往上冲。跟上回似的，傻乎乎的让人打一砖头。”陈果想起那次危险，也觉得自己当时那样挺傻，便跟着齐淮盈笑了起来。齐淮盈接着说道：“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被那一转头打傻了。”

齐淮盈有点期待陈果听到这句话后跟他生气，跟他撒娇，或者跟他随便怎么样闹两下。

可是陈果没有，她抬起头，看着齐淮盈的眼睛，竟然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对，被打傻了，所以才会一门心思的想着离开你。”

陈果的柔情让齐淮盈心乱如麻，他想一把把陈果揽进怀里，想时间回到过去，想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们还是亲昵的情侣，每天牵着手漫步在校园里。可接下来陈果一句话，就将齐淮盈的心再次击得粉碎。

陈果说：“我跟李向军同居了，他宿舍的王东嫌他抽烟，搬走了，然后他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单间，研究生宿舍是允许家属一起入住的，我……我就搬到他那里了。”

这信息来的猝不及防，让齐淮盈扶着一根栏杆稳了好一阵，才喃喃的说道：“嗯，挺好的，挺好的！这样，他能保护你，挺好的！”说完，齐淮盈立刻转身走了。他怕被陈果看见已经掉到了鼻梁上的眼泪，他吸溜了吸溜鼻子，步子迈的特别大，走的特别快，直至走到觉得陈果看不到他了，才抬起手把落在鼻梁上的眼泪和别再眼眶里的泪水一气儿抹干净。

我爱你，其实，是可以拿命的来爱的，只是，你不知道。齐淮盈，我有崇高的职业和理想，可是陷入与你的爱情里时，我的一切都是渺小的。可是我爱你的同时，我也爱着那个渺小的自己。那是真实的我，是脆弱的我，是柔软的我，是支离破碎的我，是深爱你的我。陈果心里自言自语着，一直看着齐淮盈走远，随后摸干脸上的眼泪，做了几个深呼吸。陈果，变身吧，变回那个正义的警察，就像希瑞一样，在一次次的“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的自我对白中，从公主，变成守卫正义的战士。

陈果离开了自行车棚，先回到了李向军的宿舍，等待着李向军跟踪后带回来的消息。

与此同时，为自己开辟了越来越大的市场的犯罪分子，终于快要露出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