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上人间
太阳落山了，牛回了牛棚，马回了马棚，而牛马还在点头微笑嗯。
陈和卿理解的加班应该是任务紧急，同心协力，全力以赴，速战速决，早加完早收工。
可事实上的加班是……
秦总：你们觉得租房好还是买房好？
宋全：买房好。
陈和卿：嗯。
林夕然：有钱肯定是买房好啊，等买了房子我一定要做一个大的衣帽间。
秦总：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买房？在哪儿买？到时候我给你们找找熟人……
宋全：那真好。
陈和卿：嗯。
林夕然：过两年吧，薛城他爸妈准备把家里老房子卖了，在这儿买套……
秦总：买了房应该就准备结婚了吧？
宋全：结婚好。
陈和卿：嗯。
林夕然：没想好……
一句工作，一百句闲聊，让这场加班的时间被无限制延长。
不理解，但得忍。
在这个过程中，秦总又大包大揽了很多事儿，大有只要你在我手下干事，我保你荣华富贵的架势。不知道林夕然信没信，反正陈和卿表示不信。
要是这样还求神干嘛，求你不就得了？
到了接近11点，秦总终于露出一点儿倦意，她看了眼手机，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居然都这个点了？一点儿都没觉得呢。”
宋全连忙附和道：“大家都太投入工作了。”
大家？都太？投入？工作？
这话说的不能说毫不相干吧，只能说胡说八道，以为晚上说瞎话就不会被雷劈吗？你这个心腹！
“哈哈哈哈，大家一起努力奋斗的感觉真是太棒了，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我们今天就不加到很晚了，大家收拾收拾早点儿回去休息，保持精神饱满，明天我们再继续！”戏台都搭好了，秦总继续本色出演。
你还知道是第一天上班呀？
都到这一步了，自然没谁再有异议，在秦总一句句“辛苦了”“早休息”中，他们各自收拾东西，各回各家。
“夕然小薛小宋你们跟我一起吧，尹总顺路给你们送回去。”秦总安排回家路线，“和卿你打车就行，到家后在群里说一声。”
“好的秦总。”
当这四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陈和卿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同化了？这么快？
昨天自己还是不畏强权的财神，今天就为了3800自甘堕落当牛马？
他抬头看看天，可能是城市灯光的缘故，看不到只能看到稀稀疏疏的几颗星。
不知道九重天上那些仙看到这一幕，会不会笑死。
哼，笑死更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霄宝殿，上一次玉帝笑得这么无法无天还是猴子被压五指山。
“财神啊财神，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后悔了吧，自在逍遥的仙你不做，现在成了当牛做马的人，有趣，太有趣了。”
“这招体验红尘太绝了，用当人的苦难敲打这些神仙，等他们再回天界，一定更珍惜神的身份，看谁还敢跟我唱反调。”
“这一次报名体验红尘的神不少啊，呵呵，真把人间当成游乐场了？”
玉帝想起自己游历人间那些痛苦的回忆，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现在的人间，有些人比起当年的魔都不遑多让。
“嘿嘿，管他的呢，人间事人间了，神仙自逍遥，我就当看个乐子了。”
天上的事陈和卿不知道，现在他知道的是，睡不好，很不好。
昨晚回家已经快12点了，躺下后脑袋里全是那又长又臭的会，最后一次看手机已经02：13了。这一次他终于记得定下了闹钟，于是7点半，好不容易做了个好梦，闹钟又把他带回了人间。
洗脸刷牙，挤公交打卡，两点一线的牛马生活又开始了。
进了办公室，就碰到了林夕然。
“早。”陈和卿有气无力的打招呼。
“早，呀，你怎么了？”林夕然见到陈和卿时吓了一跳。
“嗯？我怎么了？”陈和卿不明所以。
“就是你的表情有些吓人，好像……”林夕然想了想，认真说道：“好像有人欠了你二八十万，然后玩消失了。”
咳，这个比喻还真是，不过自己表情有这么臭吗？
陈和卿揉了揉脸，挤出来一个笑脸说道：“我可没那么多钱借给谁，就是昨晚没睡好，状态不太好。”
“年轻人要节制……”林夕然笑笑。
什么跟什么啊。
过了一会儿，红姐走了进来，看到他俩后有点惊讶的说道：“早，你俩来得挺早啊。”
“红姐早，不是九点上班吗？”林夕然疑问了，这都已经8：57了，怎么看跟早没什么关系。
陈和卿虽然没开口，但大概也是这个想法，突然他注意到宋全的座位是空的，这才意识到不太对。
作为老板的心腹，宋全怎么可能迟到呢？所以一定有猫腻！
是什么呢？
“你们昨晚不是加班挺晚的吗？可以晚点儿来啊。”红姐直接揭晓了答案。
“啊，还能这样？”林夕然惊叫。
“能晚多久？”陈和卿也惊讶。
红姐解释了一番，早上能晚来多久，不是取决于昨晚几点走，而是取决于今晚准备几点走。
这就是公司的“弹性工作制”，明面上公司是朝九晚六，倒是考虑到谁都会遇到意外情况，所以如果早上来晚了没关系，只要晚上加班补上就行。
陈和卿和林夕然都是眼前一亮，这种更适合中国牛马宝宝的制度请加大加粗加红好不好。
现在看来，公司加班是免不了了，早上预支一下也不错啊，说不定错开高峰期，公交都不用挤了。
“哎，你们不知道吗？难道秦总面试的时候没跟你们说？”红姐见他俩的表情更惊讶了。
“秦总面试我的时候，光顾着聊天美容化妆了。”林夕然无奈笑笑。
“秦总面试我的时候，嗯，喝多了，所以聊的也不多……”陈和卿更无奈，而且笑不出来。
“秦总是挺喜欢喝酒的。”红姐会心一笑，“不过秦总为人是很好的，好好干，秦总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算啥，画饼还带拖儿？
9点15，宋全慢悠悠的走进办公室。
“早，你们来的挺早啊。”宋全笑着打招呼。
靠，还不是你们不提前说。
秦总出现在办公室时已经10点多了，笑着打了个招呼后，她有点儿有气无力的说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身体好，加个班跟玩儿似的，不像我加个班得要半条命，今天早上差点儿起不来了……”
靠！你哪只眼看我们跟玩儿似的，而且不能加你还加，碰瓷儿吗？
“秦总您得多保重身体，早饭吃了吗？”
靠！你个心腹！
“嗯，吃了，好了，10分钟后我们再开个会，梳理好后出初稿。”
靠！你个开会狂魔！
不过可能因为这次开会用的是上班时间，秦总比较珍惜，所以居然没有任何闲聊，顺畅的让陈和卿感动。
“下面分配一下任务，夕然你负责出视频脚本，和卿你做一个推广规划PPT，需要设计画面的部分由小宋负责，争取今天先出初稿，明天跟客户沟通，周五就可以联系视频团队制作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没有。”
“没有。”
其实陈和卿是有的，推广规划PPT怎么做他一点儿思路都没有，到现在提出来会不会显得自己是最菜的那个？再者说，会不会做PPT不重要，会上网找模板不就行了。
回到工位后，陈和卿搜着网上的案例，右边林夕然激情的敲着剧本噼里啪啦，左边宋全找图修图刷刷刷刷。
唉，他居然真的有点儿怀念当财神时的工作了。
准确来说是没有玉帝瞎捣乱时财神的工作，那就是没有工作。
人族和神族的关系，千万年来有过好几次改变。
上古时期，人族崇拜于神，但神却根本看不上人族，偶尔有神族显露神迹，要么是为了恶心妖族，要么是闲得无聊。
后来，神妖大战后，神族惨胜，释放出了大量的神格。神族无法再生，所以为了弥补神族的缺失，他们不得不选择一部分人族来继承神格，于是发生了家喻户晓的姜子牙封神。
这段时期，人虽然继承了神格，但人性还没有被神性所取代，所以大部分神愿意护佑人族。
最先发生观念改变的是玉帝，他觉得应该让神仙成为神仙，把人间还给人间，所以鼓励众神不要干涉人间的事，至此除了少数几个闲得无聊的神外，大多数都不再管人间。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神的意义只是为了维持天道的完整。
财神司掌的是财，他有一棵发财树，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给树浇浇水，除除草，然后坐在树下发发呆。据说当年佛祖就是在菩提树下顿悟得道，当然得不得道不重要，他只是想给无聊的生活增加一个可能。
唉，不知道自己的发财树怎么样了，虽然下凡前拜托给了月老，但月老的记性真的不是很容易让人放心。
不过，就算发财树死了也没事，那就是一棵普通的树，不是什么法宝，只要他活着，财之天道就不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