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制片公司的人们

然而，还有工作到比我更晚的，制片公司的那些人就是。

广告代理公司向客户提交广告计划，但他们本身并不负责拍摄视频或者做设计之类的。如果是电视广告，就会由影像制作公司负责。如果是设计，就会由设计制作公司的人实际动手，来让广告成形。

当客户针对你彻夜思考后提交的企划案提出苛刻的修改意见，或者当你收到的反馈与之前定的方向不同时，人的心情会变得特别糟糕。不过，真正动手去做的其实是制片公司的那些人。

当我在休息日工作时，有位设计师对我说：

“你们代理公司的人连休息日都要工作，那我们更得努力了。”

看起来，制片公司的人甚至觉得工作时间比广告代理公司更长是一种礼仪。他们本不需要这么想，毕竟我们属于不同的公司，又不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制片公司的人还总是给我们特别的款待，比如出去聚餐时给我们倒酒，拍摄时让我们优先选盒饭等。

我明明也没干什么，为什么他们如此尽心尽力？我很想知道，形成这样一个对广告代理公司来说如此惬意的世界，究竟花了多长时间。制片公司的人内心是怎么想自己的呢？他们是否有时候也会觉得“我们能做出比广告代理公司更有趣的企划案”？

当我的企划案不够严密时，有的导演会向我指出问题，比如“我觉得跟着你这个企划案干不下去呀”。一个企划案就像一个骨架，如果骨架不牢固，就无法填充好血肉。导演应该是最清楚这一点的吧。相反，当导演觉得一个企划案很有趣时，他们会表现得兴奋不已。通过与导演的交谈，我知道了提前想象的重要性，这种想象包括企划案将以怎样的方式被表演和呈现。毫不夸张地说，经验不足的我是在这位导演以及公司之外的其他专业人士的帮助下，才得以成长的。

我听说一个在制片公司工作的朋友因为抑郁症而停职了。他是一个特别认真、踏实的人，因此我很惊讶，心想这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虽说我工作也很辛苦，但和制片公司的人相比，还算是轻松得多。在制片公司工作的女员工的离职率也相当之高，我还是新员工时就在那里工作的女员工们，五年后都已经离开了。

上司曾经告诉我：“制片公司的人这么做也是心甘情愿的。”或许确实如此，但真的有人愿意接受自己拼命工作直到危害身心健康吗？我自己也处在压榨制片公司的立场，不是吗？不知怎的，我感到很不自在。

如果哪天我飞黄腾达，成为向制片公司下单的甲方，我会想办法尽可能不增加他们的负担——那时候，年轻的我这么幻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