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签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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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被这个可恶的女子气哭了

“……”

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又是这个和尚?

真真是疑惑,“怎么又是你?你阴魂不散是不是?你是故意跟着我吧?”

“小僧只是路过此地。”

他垂眸静静看着容今冤指向他的剑,这次她却没有收起来。

她唇角扬着淡淡的笑,眼里却不见笑意。

“再一再二还再三就没什么意思了,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我瞧你怎么是谎话连篇的样子?

你到底为何一直跟着我?几次三番,我可不相信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沉默片刻,和尚开口,“小僧来寻阿芜施主。”

容今冤眼底的狐疑更重,“你认识阿芜?我从来没听她说起过。”

和尚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片坦然。

“数日前,是小僧遇到昏迷的姑娘,将姑娘送往阿芜施主家中。今日原本说好与她见面,久久却未见其来,上门才知阿芜施主失踪。”

语言虽不多,但解释的字字要点。

虽不说容今冤信多少,但杀意没有那般重了。

她收了剑,“那你怎么这么巧能找到这里?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有事暂未在家而是失踪?”

话里漏洞百出,还说不是撒谎。

和尚继续道:“我与阿芜施主约好,她若不在家会在门口留下记号。”

留记号?更可疑了。

山间小屋里无非住了两个人,一个阿芜一个她。

阿芜离开之后院中只剩下她一人,留记号不就是提醒这和尚来监视她的吗?

她其实早就察觉疑点,只是不知对方是谁,目的又是什么,所以按耐住暂时按兵未动。

这些倒没什么,只是令她有些惊讶的是,那么多次这个和尚出现在她身边她居然都无知无觉。

可见这个和尚并非等闲之辈。

所以他其实会灵力修术,那日在后山相遇只是装给她看的。

可是目的是什么?

这和尚还帮过她。

又是为什么?

脑中飞快闪过数个问题,还未等到她细细思索询问,身后一声厉喝打断她的思绪。

“妖女!”

蓝白长衫,腰间悬挂松木牌,举着话仇剑。

不是宋春眠是谁?

容今冤眼睛骨碌一转,闪身就往和尚身后躲。

宋春眠举剑跑来扑了个空,左砍右砍都被那妖女抓着个和尚做盾挡住了。

宋春眠怕伤及无辜,只得停下。

愤怒地指责容今冤,“妖女!拿出家之人挡剑,你枉为修道之人!”

抓着和尚的僧袍袖子从他身后钻出半个脑袋。

摇着脑袋笑道:“你搞搞清楚好不好?现在,是你。”手指指向宋春眠,“拿剑,指着他。”又指向和尚。

最后耸肩,“到底是谁枉为修道之人?”

宋春眠看看自己指着和尚的剑,一时被她噎住。

“你!你强词夺理!”

随他怎么说,容今冤无动于衷。

宋春眠要被她的样子气死了,“你出来!我们别说废话,打一架,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谁要跟他分胜负决生死?她现在跟他打可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我不打。”

“你凭什么不打?”宋春眠气急。

容今冤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和你打?你脑子被灌水了我可没有。”

“你!”宋春眠又被她气的词穷,气到跺脚,“你这个言辞粗鄙的女子!”

“对~”容今冤照收不误,“我粗鄙,你高尚,你最高尚。”

怎么听她都是在讽刺。

挡在容今冤身前的和尚一动未动,任由她摆布。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双手合十朝宋春眠行了个佛礼。

宋春眠虽然在气头上,但是礼数未忘,连忙回礼。

容今冤摸了摸鼻子,这两人整的还挺有意思,这么一比她好像确实粗俗了一些。

但话说回来,那又怎么了?她乐意怎样就怎样。

和尚眸神温淡,“这位施主,何事不能好好相谈?为何要拔剑相向?”

“佛师,您有所不知,她就是那个妖女容今冤,我如今便要杀了她正道。”

张嘴正道,闭嘴正道。

容今冤翻了个白眼,“道有多正我怎么没看到?再说了,你凭什么就说我是容今冤?”

“你还不承认?”宋春眠是真真见识了这女子的嘴巴有多严实,“我都看到你的剑了,夭灼剑,天底下只有容今冤的剑是通体雕刻桃花的,名唤夭灼。”

嘴角微抽。

这没办法反驳,确实是这样。

早知道当初不让别人给她的剑雕花了。

嘶~当初是谁给她的剑雕花的来着?

忘了。

容今冤只当没听见这句话,愣是在和尚身后不出去,看的宋春眠气的牙根都咬紧了。

打不打架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女子的模样太气人了!比他一个男子还混不吝的气质!

气死了!

“佛师,你让开,我要与这个妖女一较高下,否则若是误伤了你可别怪我。”

和尚巍然不动,眉眼温矜,微微摇头,默然拒绝。

这让容今冤挺惊诧,这个和尚居然还真有慈悲心?

“你个榆木脑袋的和尚!”气的宋春眠佛师也不叫了,“我都说了她是作恶多端的妖女,你为何还要如此护着她?你这是在助纣为虐知道吗!”

“那我可太冤了。”容今冤就是不被他激到,“我就是个弱女子,何来作恶多端之说?我做什么恶了我?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修道百门,你灭了十门,引得天下大乱。觅含境境主也因为你闭关十余年到如今也未出关。我小师叔更是因为你自断前途再也不拿剑,都是因为你这个妖女!你这个坏蛋!”

好吧,她承认,他说的大部分是属实的。

不过——

她眉眼一扬,“你小师叔谁?”

“我小师叔是谁关你什么事?”宋春眠学她的样子呛她。

学的挺快。

容今冤表情无辜,“谁做的你找谁去呗,我又不是容今冤。”

这个!厚颜无耻的!女子!她是在耍他吗!

“你!”

宋春眠上前的脚步被和尚挡住。

“施主为何不能好好与姑娘相谈?”

“她,她还不承认?她明明就是容今冤,她为什么不承认?”

宋春眠看着和尚指着容今冤。

容今冤往旁边躲就是不给他指。

她为什么要承认?承认了被他拿剑追着砍吗?

“君子为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自己说你叫什么!你有本事你就承认自己是容今冤!”

现在的局势已经演变成宋春眠非得让她承认她是容今冤本人了,气的他想哭。

这小孩儿这么较真呢?

容今冤还真就喜欢逗破小孩儿,也较真上了。

“我就不承认,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容今冤,我叫贾小八。”

扶苏矜忽而定眸在她脸上,瞧着她,一眨不眨。

一瞬间容今冤心虚了一下,但很快遮掩过去,当作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样子。

宋春眠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没下山之前是松澜渊养尊处优的少主,没有经历过世间险恶,接触的人也有限。

“贾小八”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把他气的要哭的女子。

眼泪要挂不挂的坠在眼下边缘处,看容今冤的表情委屈坏了。

“什么贾小八,你就是假的小八,你就是容今冤!你就是在骗我耍我。”

贾小八,假的小八。

这小孩儿挺聪明啊。

容今冤能承认?必然不能。

“你这样就有些侮辱我了,我名字就是这个能怎么办?”

眼皮终于不堪重负地挂不住眼泪了,宋春眠眼泪哗啦啦往下掉,说哭就哭。

容今冤:“!”

他怎么这么大了还掉眼泪珠子呢!

“哎?你这,你这有点不地道了啊,不能仗着你是小孩儿就玩这一招,不好使啊。”

谁料宋春眠眼泪掉的更凶了,“你不是贾小八,你就是容今冤,我没看错说错!”

边哭边说,那叫一个委屈。

“不是。”容今冤就纳了闷了,“你这孩子这么倔呢?你这跟屈打成招有什么区别?容今冤怎么你了你就非得找容今冤?”

“我父母就是容今冤杀死的,我要找她报仇。”

宋春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很凶,哭的眼睛都睁不开。

容今冤心里咯噔一下,十六年前她确实杀了很多修士,保不齐其中真有宋春眠的父母。

怪不得这孩子这么执着要找容今冤,血海深仇在这儿呢,能理解。

叹口气,容今冤走到捂着脸哭的宋春眠面前。

“呜……”还是知道丢脸的,小小的哭声。

弄得容今冤有些哭笑不得。

想让他别哭了又不会哄,于是她把目光放到旁边的和尚身上。

眼神询问,要不你来?

和尚垂眸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桃粉色的,一看就是女子绣帕。

这和尚,拿着个女子手帕就这么招摇过市有辱佛门子弟身份了吧?

容今冤没接,她可不想哄孩子。

脚步往后一退,拽了他的僧袍袖子往前,示意他给他擦。

手帕是女子私身之物,从一个和尚手里拿出来可见应当是他情根未断的念想,弄脏了她可不知道怎么赔。

还是让他自己给好了。

和尚显然也不会哄孩子,等了半天无从下手,两人就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宋春眠哭。

他还挺能哭,抽抽噎噎哭了好半晌。

看哭的差不多了,容今冤低头去看他捂着的脸,透过指缝,两人就这么对上眼儿了。

猝不及防。

容今冤看他的眼神不知道怎么觉得很好笑,宋春眠猛地笑出声,哭声戛然而止。

容今冤也笑了,“哭好了?”

哭好了。

宋春眠一抹脸,头往旁边一撇,“我才没哭!”

现在知道丢脸了?

“哭都哭了,还不承认?”

“我说了我没哭!”

宋春眠瞪着容今冤,眼眶红红的。

“行行行。”小孩子脾气真大,“你没哭你没哭。”

怎么又是这种敷衍又气人的态度?!

“我本来就没哭。”

容今冤怕再给他气哭了,识趣地没接话。

和尚再次把帕子递给容今冤,容今冤还是没接。

看也没看一眼,“不用擦,这不是都好了?”

帕子被收回去,如若容今冤拿过帕子看上一眼就会知道这面绣帕上绣的是桃花,和她夭灼剑上异曲同工的玄都花样式。

宋春眠整理好自己,那边容今冤已经在村子的村民家里寻找蛛丝马迹了。

这倒霉孩子,净是耽误她时间。

“你别以为这样你就能蒙混过关。”

宋春眠特意跑到容今冤身边,表情倨傲,“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否则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容今冤现在的注意力放在一个灶台底下,随意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又是这样,她是不能和人认真对话吗?一点都不知礼数。

宋春眠抱着话仇剑暗暗生气。

“你看。”容今冤发现了异样,“这是什么?”

宋春眠下意识蹲下去看她手拿起来的一根烧火棍。

棍身上似乎附着着什么液体,暗色的、浑浊的,黑中还带着黄色,黏稠的,看上去莫名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滴落的煤油?”

“笨。”容今冤张嘴就骂,“谁家煤油是这样的?”

宋春眠有些恼,“不是煤油你说是什么?”

容今冤直接把烧火棍放到他鼻子底下,只是一个呼吸,宋春眠差点被那个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熏的跑到门外。

捂着鼻子,“这是什么!”

难以形容的臭味,闻之欲呕。

容今冤拿着烧火棍,眨巴眨巴眼。

“这么难闻?”

“臭死了!这到底是什么?”他要吐了。

“哦,尸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