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走马灯

我赢了！

一瞬间，詹姆斯就知道了这场决斗的结果。

虽然公证人‘开枪’的余音还在耳边萦绕，虽然两人还没真正开始动作。

但，詹姆斯就是知道他赢了。

凭的是他那千锤百炼的决斗直觉。

此时，‘拔枪’的指令正顺着神经从他的大脑传递到他的右手，他的手部肌肉开始收缩，枪柄在五指的带动下脱离枪套向上攀升。

动作之流畅，竟给人一种无法分割的感觉，每一个动作都是前一个动作的重覆和延伸，没有一丝停滞，没有一丝多余。

詹姆斯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论实力，他在美利坚根本排不上号，前线随便抓一个少校级别的枪手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但！

单论公平决斗的话，他有信心胜过任何一个枪手。

因为他快！

反观维卡，他到现在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公证人已经喊了‘开枪’，他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右手按在枪柄上，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

很显然，他甚至还没意识到决斗已经开始了。

詹姆斯不禁在心中冷笑，这场决斗，一定是他这辈子最轻松的一次。

思索间，他已经从枪套中抽出了左轮枪。

枪管在脱离枪套的刹那立刻开始向维卡转向，弧线之完美，堪称艺术！

同时，詹姆斯的右手食指也滑到了扳机上，力度控制在最精确的临界点，只要稍稍再一加力，就会把扳机扣下去。

而维卡...

他居然还一动不动！

还是那幅欠射的笑脸！

天啊！

连詹姆斯都开始替这白痴觉得可怜。

这家伙的反射弧是用牛皮筋做的吗？

此时，詹姆斯的左轮枪已经和地面平行，再往上跷1.5度，往左转向0.3度，枪口就会对准维卡的心脏。

要不要折磨他一下呢？

詹姆斯思索着。

我可以先打爆他握枪的手，再把另一只手的手指一根根打爆。

然后是他的腰子，把他那话儿做成火腿煎蛋。

最后再打爆他那张欠操的脸。

不，还是一枪解决吧。

免得他死前把自己的小秘密爆出去。

还得赶紧去把约瑟芬，还有所有听到我小秘密的人给解决了！

思索间，詹姆斯的枪口已经对准了维卡的心脏！

可就在这时，詹姆斯心中突然泛起一种不和谐感。

仔细观察着维卡那自信的笑容和他的手部肌肉，詹姆斯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这个叫维卡的家伙...似乎不是还没反应过来，或者拔枪速度慢...

他压根就没准备拔枪！

为什么？

从这个问题延伸出去，詹姆斯突然又想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之前詹姆斯只是一眼看出维卡的魂枪没有觉醒，知道这场决斗必胜。

但...他从没思考过...维卡为什么要跟自己决斗？

调戏我的姑娘，打我的伙计，还爆我的小秘密。

虽然可恶，但只要他不同意跟我决斗，我就没法杀他，至少不会当着警长的面杀他。

最多也就是把他狠狠打一顿，关几天，阉了，再卖到某个矿场去当苦工。

虽然日子会很苦，但有吃有住，还能多活一段日子。

难道说...

他是故意引诱我和他决斗的？

也就是说...

他是故意来送死的？

为什么？

一个个可能性在詹姆斯的脑中闪过。

世道乱的很，但富人照样越来越富，穷人却永远无法翻身，永无尽头的穷苦令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一心求死。

相依为命的妹妹被农场主带进小树林，找到时只剩一具双眼空洞的裸露尸体，失去了至爱又无力报仇，他一心求死。

这一切都是他的陷阱，他是故意引诱我来决斗，好在决斗中合法的杀死我。

慈爱的神父收留他，给他饭，给他床，给他信仰，却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他带进卧室，逼他吹响通往天堂的号角，他信仰崩塌，他一心求死。

嗯...总觉得就是最后这个原因。

行，成全你！

这时，詹姆斯的手指开始加力扣动扳机。

可随着扳机开始慢慢转动，詹姆斯心中那挥之不去的不和谐感立刻加剧成浓浓的危机感！

仿佛这一枪开下去，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

詹姆斯意识到一个更离奇的问题。

话说...

从拔枪到瞄准，中间的时间不会超过0.05秒。

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居然自问自答了七次，自己跟自己说了足足1435个字！

这可奇怪了。

我的思维为什么这么快？

不仅如此，詹姆斯诧异的发现时间还在越来越慢，接下来扣动扳机只需要一瞬间，这一瞬间却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詹姆斯甚至可以在这一瞬间里自由回味自己人生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那些早已忘却的婴孩记忆...

壁炉旁，接生婆子面带笑容抱着襁褓中的自己，一边恭喜年轻的特纳夫妇，说是个男孩。

壁炉旁，妈妈对自己张开双臂：小特纳，到妈妈这里来~

壁炉旁，一个穿斗篷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印有双蛇印记的魂枪...

‘砰！’

伴随着尖锐的枪响，詹姆斯终于扣动扳机！

时间流逝立刻恢复正常。

火舌自詹姆斯的枪口喷射而出，紧接着便是子弹旋转前进，钻入血肉中的熟悉声音。

‘噗！’

一切重新鲜活了起来，围观者的尖叫声在耳边萦绕，预示着这场战斗已经结束。

詹姆斯望向维卡，却惊奇的发现他毫发无伤，胸口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中弹，也没有大片血污从衣服里渗透出来。

他的嘴角还是挂着那欠揍的笑容。

相反，自己的脑袋两侧却有点刺痛。

话说...为什么我要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

迷惑中，詹姆斯收枪入套，取下自己的高毡帽。

发现帽檐两边，有两个对称的小孔。

其中一个小孔的边缘，微微渗了点血丝。

詹姆斯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湿漉漉，黏糊糊的。

这么说...我刚才...朝我自己开枪了？

20码外，维卡还是站在原地，面带微笑。

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内。

嗯，维卡的左轮枪确实旧的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但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把枪的年龄比这个世界还大。

至于这把枪有没有觉醒，维卡自己也说不清楚。

它的觉醒度可能为0，也可能是最接近0的那个数字：

999999999999...%

也就是：

无限觉醒！

维卡从没用这把枪射击过，但死在这把枪下的人，至少能堆三层楼高。

这把枪还有个一点也不响亮的名字:

【乐园】

除了这个大名外，这把枪还有很多小名，分别代表不同的能力。

比如刚才，维卡使用的能力名为【忏悔】

【当你手握枪柄，一切试图朝你射击的目标会改为朝自己的太阳穴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