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疑点
仅仅半米之隔，苍白的病床上，李猛强安然入眠，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夕阳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落病房，同时照亮了两人的面庞。
一者生，一者死，安详与绝望，仿佛形成一副诡异画卷，冲刷着门外两人的颅内大脑。
病房角落，仪器屏幕闪动着李猛强平稳的心电图。
嘟~~~嘟~~~嘟~~~
仪器的声音略显刺耳，林知行面色异常难看。
“鸦爷能够感应死亡气息，可平时对于一些弱小生物和人类的死亡根本没有反应。”
方冥道：“什么样的生命体能引得它主动去感知？”
林知行深吸一口气，过肺入腑，沉吟道：“至少也得是掌握了一件深渊武装的超凡者，而且必须是刚死没多久，魂还未散，鸦爷才会唱出葬灵曲。”
方冥轻微颔首，“凶手的目标并不仅仅是除掉一个孙雄。”
林知行道：“也许我刚才在咖啡店里跟你说的那些猜测全都错了，张理事派人动手完全可以做到让孙雄直接人间蒸发，犯不着这样。”
“先前说的好像不一样呢？”方冥挑动眉梢。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林知行眸光中带着三分深意。
方冥思忖两秒，心中已然明白，却还故意装傻，浅笑道：“林伯不妨直说。”
“我最开始以为是孙雄自己找死，惹怒了理事，理事正好用他的死来震慑一下你，这是在警告你不要生出多余的心思。”
林知行语气幽幽，停顿片刻，按住方冥的肩膀。
“理事的级别远高于你我，千万不要有报复的心思。”
“林伯说笑了，我怎么敢呢？”方冥摊开双手，摇头表示自己很无辜。
嘎~~~~~
乌鸦立身房门上沿，昂着脖颈，叫嚷一声。
林知行叹息道：“你这样的年轻人心气太盛，平时里不去表现出来，只是不屑为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苏公子的轻视并不能引动你的心绪波澜，但是，张理事拿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方冥笑着打了个哈哈，轻拍插在腰间的【孢子飞刀】，“我不也拿到了很多嘛？”
此刻，方冥心底已然升起了一丝怀疑——
林知行跟他单独说这些话，多少有些居心不良，看似是在规劝他不要报复张龙鸣，实则是挑唆方冥生出对立之心。
林知行话头被截断，愕然一瞬，然后抬手连续轻拍自己的嘴唇。
“抱歉，是我多言了。”
方冥脑袋轻微歪斜，眼底透着清澈的懵懂，“啥？”
林知行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舒展几分，摆了摆手。
“说回案子吧，孙雄被卡住脑袋，憋气死在臭水沟里，赵灵也被憋死在小鱼缸中……
“这类相似的诡异手法连环杀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祭祀深渊魔神的仪式。”
“说不好是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暗中祭祀深渊魔神，以此换取力量。”
目光锁定昏睡不醒的李猛强，林知行加重语气道：
“唯一的疑点就是李猛强没死，要杀人的话，他压根没法抵抗，岂不更好？为何要费劲不讨好，去选择另外一个人？”
方冥轻嗯一声，提议道：“我们有一位断案如神的探长，何必自己瞎想，把人叫过来看看再说。”
林知行：“正有此意。”
两人保持着默契，都没有直接踏足病房的意图。
噔噔噔噔噔~
缭乱急促的脚步声响彻走廊，赵骁健步如飞，忽略门口的两人，想要闯入病房。
“不要破坏现场。”林知行伸手拦住他。
赵骁瞪圆虎目，眼白泛起血丝，张开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半个音节。
他和妹妹自幼相依为命，此刻却亲眼看到妹妹凄惨死去。
哀大莫过于心死，伤心到了极致，男儿无泪亦无声。
嘭！！！
他推开林知行的臂膀，握拳猛砸，门板留下凹坑。
苏流风、苏晴珏匆匆赶来，前者拉住情绪激动的赵骁，后者迈步进入病房，目光犹如雷达，寸寸扫过病房，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凶手十分谨慎，没有留下可用的任何线索，林伯，你那边呢？”
“鸦爷引渡了赵灵的亡魂，可是得到的记忆碎片很是蹊跷。”
林知行面带愁容，把手指递送到红眼乌鸦面前，乌鸦咬破他的手指。
流血的指尖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圆圈，圈中心浮现出赵灵死前的主视角。
临近黄昏的阳光让人困乏，她一丝不苟地安静坐着，但是病房角落的鱼缸飘了起来，她顿时有所警惕，然而，下一刹那，咽喉就被扼住，像是有一双强壮无比的臂膀锁住她的咽喉。
她自幼经历残酷训练，当然不会胡乱晃动四肢，立刻寻找身后人的破绽，然而，无论她怎么反击，身后都像是没有人，很快，她就断气了。
画面中传递的内容到此为止，后续她安然坐在椅子上，把脑袋浸泡在鱼缸里，根本就是凶手刻意布置的场景。
苏晴珏皱眉说道：“北城区有探测雷达覆盖，一旦出现超过阈值的深渊物种就会预警，所以，她不是死在怪物的手上，而是死于某件深渊武装。”
赵骁眸光犀利，突然举起拳头锤打躺在病床上的李猛强，“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嘭！嘭！嘭！嘭……
他的拳头犹如雨点，接二连三落在，李猛强身上。
血魔之力加注在身，方冥顿时看出了端倪——李猛强体内气血运转正在有意识地凝聚，抢在赵骁的拳头落下前防护被击打部位。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昏厥，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但他确实是骗过了苏晴珏。
“别冲动。”
苏晴珏劝说一句，赵骁还不停手，她轻微皱眉，也不动用武装，一步跨出，摆臂探脚，顺时针发力。
赵骁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苏流风赶忙按住他，“我知道小灵儿死了你很伤心，但是……现在不要打扰阿姐破案。”
“可我觉得李猛强就是凶手！不然他为什么屁事都没有呢？两人死前都和他单独待过一段时间。”
赵骁被按在地上，语气透着几分狠厉。
苏晴珏皱眉，“你在质疑我的判断？”
赵骁保持缄默。
苏晴珏放平语气，说道：
“李猛强早就被检查过，确实昏迷了，而且……你看他的一双藤臂断折，又无多余的武装，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干掉赵灵？”
“你是赵灵的亲大哥，应该最清楚赵灵的实力。”
“便是给李猛强全盛的实力，他也不是赵灵的对手，又怎么可能无声无息杀死赵灵？”
方冥突然开口说道：“赵骁的怀疑有一定的道理，其实刚才赵骁殴打他时，我看到他的肢体有些不自然的晃动，也许他是醒着的。”
此言当然是随口瞎掰，但方冥不愿意暴露身上的血魔之力，只能以此为托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