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善长其人
还不等朱标说想请老朱指点什么呢，老朱直接就给点破了，
朱标苦笑道：“父皇英明，儿臣的确有些踯躅。”
朱元璋道：“国法面前，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可相抵，那道士二人若是确定了罪犯欺君，这头还是要砍的。”
朱标再次苦笑，父皇还是一如既往的律法严苛。
“父皇，儿臣同您的想法一样，什么仙道天师呼风唤雨之能，纯粹就是狗屁，欺君大罪更是姑息不得，但儿臣又细查了济南府和泰安县报上来的求雨奏章，还遣亲军卫专门跑了一趟，当地百姓口中，的的确确是那道士设台求雨，第二天就天降甘霖了。”
朱元璋道：“不过是恰逢其会，这道士或许有点门道，能知晓风雨事，但籍此装神弄鬼行蛊惑之事，就留他不得。”
朱标道：“此事儿臣还需细细查实，若是现在就杀了他们，传出去恐伤民意，神鬼之事，子虚乌有，但百姓们却信以为真啊。”
朱元璋思索了片刻，道：“要说这装神弄鬼，朕也干过的，你还是帮凶呢，只不过咱不是欺君，而是惑民，哈哈。”
朱标也笑了，暗地松了一口气，若是父皇继续坚持从速从严处理，尽管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但稍微可惜的是崔尘那个小道士了。
这家伙不管是不是为了保命，反正他在治理应天城内涝上是立了功的。
“父皇，既然杀之不祥，那就先留着吧，儿臣会让人盯着他们。”
朱元璋道：“朕也知道，泰安道士求雨之事，已经蔓延开来，甚至朕这里都收到了各府请调仙道求雨的折子，朕真是要被这帮饭桶给气笑了。”
朱标道：“这事儿的确不好处理，那儿臣就尽快查实，总要给臣民们一个清晰的交待。”
朱元璋道：“你去找李善长，传朕口谕，让他动起来，这个老货最近缩的很严实，胡惟庸的事情他没有牵扯，朕是不信的，但没定罪之前，该用还是要用，朕在这里累死累活，总不能让他闲着吃朕给的俸禄。”
李善长，大明开国功臣之一，封韩国公，也是大明开国首位左丞相，胡惟庸还是在李善长卸任后，才有机会逐渐升迁到左丞相之位的。
洪武四年，李善长称病致仕，其后略有起复，但都远离京畿，洪武十年，被朱元璋召回，与曹国公朱文忠一起统领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同议军国大事，监督圜丘之工程。
李善长还有一个官职，那就是太子少师，这算是东宫府僚，这些年几起几落，但太子少师这个虚职，朱元璋始终没有撤换。
“儿臣遵旨，父皇，儿臣以为，不如让信国公（汤和）一道，应该能热闹些。”
朱元璋笑道：“鼎臣跟朕念叨了几次想要告老，朕一概不准，也好，那就让这两个老货一起，标儿，这些人，你要善用之。”
朱标自然明白老爹的意思，这些大明的开国功臣，没有一个是善茬，尤其是李善长，现在有点滚刀肉的意思了。
朱标随即分别找到了李善长和汤和，传的是朱元璋的口谕，汤和还好说，他一直兼着东宫谕德的职位，跟朱标也一直都有走动。
汤和今年五十五岁，他在大明开国功臣中，相较于其他人，算是得了个善终，这跟其人品性和朱元璋对他的信任有很大关系。
汤和如今的实职是大都督府左都督，虚衔光禄大夫、左柱国，爵位信国公，是个有实际军权的武勋。
接到皇帝的口谕，汤和有点摸不着头脑：“太子殿下，陛下给微臣安排的差事，就是去看看那求雨的道士师徒究竟是什么成色？”
“信国公，孤以为，这事儿可大可小，孤的想法是，并不是让你去查那师徒二人是否真的欺君，而是要再榨他们一榨。”
“太子殿下，不如这样吧，微臣就给殿下您做个跑腿儿的，这分寸还是由殿下您来把控。”
这就是汤和会做人的地方，这件事情虽然口谕是皇帝的，但却是朱标主导，老朱父子之间是个什么关系，汤和清楚的很。
十有八九是皇帝想杀人，太子拦住了，于是要在朝中找个有分量的大臣来协办此事，于是才有了太子来给他宣这道口谕。
“如此甚好，信国公办事，孤还是放心的。”
汤和面前，朱标还是比较真实随意的，但是到了李善长这里，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太子殿下，请恕老臣愚钝，陛下的这道口谕，老臣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啊。”
李善长今年已经六十有六，其子李祺娶了老朱的女儿临安公主，授驸马都尉，李善长跟朱元璋算是亲家。
年初胡惟庸谋反案牵连甚广，李善长之弟李存义之子李佑是胡惟庸的侄女婿，朱元璋念及李善长的功劳，加上李善长自洪武四年后很长时间并不在京畿，因此并未受到牵连。
李善长自己，大明开国之时，首次封赏文武百官，就被老朱特封开国辅运推诚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中书左丞相，封为韩国公，年禄四千石，子孙世袭。
并授予铁券，免李善长二死，其子免一死。
当时被封公者，有徐达、常遇春之子常茂、李文忠、冯胜、邓愈及李善长六人，李善长位居首位，诏书中将他比作萧何，对他褒奖备至。
可见朱元璋对李善长的器重。
但是，怎么说呢，李善长这个人有点不知进退不知好歹，朱元璋给他所有封赏他都认为是他应得的，而朱元璋对他犯错时的申饬和责罚他都心怀不满。
简言之，李善长是个很矛盾的人，表面上的宽厚随和，内心里却善妒苛刻，对自身的处境和地位没有明确清晰的认知。
李善长在洪武四年就称病致仕，当时老朱给他的荣宠不可谓不丰厚，你说你就老老实实的颐养天年算了，毕竟也是快六十的人了。
天知道李善长当时是不是玩儿脱了，致仕是假，想要更高的位置是真，结果被朱元璋顺势按了下去。
随后的几年，朱元璋可没让李善长闲着，时不时就起复这老货一下，但都不痛不痒，意思应该很明显了，你给朕老实一点，朕还是愿意继续用你的。
但李善长似乎是跟老朱杠上了，给他实际官职他也不推辞，但就是不再卖力，这让朱元璋很是恼火。
朱元璋的面子，李善长都敢不给，更何况朱标了，这也是大明开国勋贵和大臣中，唯一一个敢不把朱标放在眼里的。
朱标看着一脸为难的李善长，心说了，李善长啊李善长，我爹一直在敲打你，一直在给你机会，我堂堂大明萧何，怎么就不开悟不上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