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雨终于停了
李善长的确派人调查过张玉霄师徒，而且十分详尽，甚至比朱标派亲军卫去泰安县查得都要更加细致。
朱标派去的人，确实有些流于表面，只问了当地官绅和一些百姓，求雨一事是否属实。
而李善长派去的人，却把张玉霄和崔尘求雨前在济南府附近的事情都仔细调查了一遍。
李善长并不是不作为，他查到了张玉霄师徒此前坑蒙拐骗屡屡被人拆穿的事情，却并没有告诉朱标，更没有向老朱禀报。
因为，李善长有他自己的想法。
“既然陛下并没有第一时间下旨揭穿并斩杀张玉霄师徒，或许，这是个机会，可以把陛下的关注点从胡惟庸案上移开，陛下一直盯着胡惟庸案，很多人包括老夫在内，都夜不能寐啊。”
李善长都不用纠集什么人暗中密谋，他的很多老部下，京城内外都有，只需要随便提示一下，立刻就有人开始给皇帝上求请仙师去当地施法㾡灾的折子。
聪明人往往不谋而合，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这个风头一扯起来，很快就成了沸腾之势。
但是，有人对崔尘动手，是李善长没有料到的，他也不屑于这么做。
“假刺杀，继续搅动民间舆情，这人小看了陛下，但也不算昏招。”
至于见到朱标，李善长基本上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那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太子不是傻子，皇帝更不是傻子，他们会猜不到？
只不过是想看看李善长会怎么说，这是问计，同时也是试探。
但汤和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却让李善长有些吃不准了。
“韩国公，容我再愚钝一下，如果验证了崔尘真有些本事，陛下和太子殿下真的想要通过他来缓解灾情呢？”
李善长的政务敏感不可谓不强，他只是政治敏感太弱了，始终没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
听到汤和这句话，他立刻意识到了，在他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的确，朱标跟李善长说了青云观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但应天府衙静室里他跟崔尘的对话，他是不会说的。
也就是说，李善长并不知道朱标和崔尘的赌约，证明崔尘的确有些本事，让朱标相信，他的长子朱雄英将会在两年之后病逝早夭并非妄语。
对于汤和突然愚钝一问，朱标惊疑了片刻，很快回过味儿来。
老汤啊，孤是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聪明过头了，用这种话来试探孤的老师，同时也有提醒孤的意思，想要让孤更好的保护崔尘吧。
一时间，三人都安静了下来，汤和目光灼灼，看着李善长，李善长低头沉思，而朱标的目光，则是在李善长和汤和之间游移不定。
过了片刻，李善长道：
“信国公你这句话问的，让老夫有些吃不准了，这崔尘真是个有些本事的？”
汤和笑道：“韩国公，我都说了这是个愚钝的问题，道士装神弄鬼欺骗世人古来有之，莫说陛下和太子殿下，就是我也是不信的，但这事儿不是已经被架成了现在的情势，总要想出个破局的办法吧。”
李善长转头看向了朱标，道：
“太子殿下，信国公这愚钝一问倒是提醒了老臣，也容老臣说一句糊涂话，如果借力打力，利用崔尘做些文章呢？”
朱标笑道：“老师您不妨明说，既然是糊涂话，孤可以权且听之，并不会当真。”
李善长道：“那老臣就斗胆了，老臣的意思是，把崔尘严密保护起来，并把他推出来真的做一个得道半仙，等查清了居心叵测之徒处理了之后，回过头来再处理崔尘呢？”
汤和接口道：“太子殿下，韩国公所说，老臣认为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如此的话，这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只怕会更加激烈。”
李善长道：“信国公你总算说了一句有些道理的话，一旦扶起了崔尘这个得道半仙，朝堂上必然会出现大量反对的声音，这声音绝对不会比赞成的声音弱，不过，太子殿下，老臣以为，陛下圣明，定会牢牢把控局势不至失控的。”
朱标道：“给居心叵测之人一个舞台，让他们尽情表演，跟那些心思清明之人打对台，而此间平衡就掌握在陛下手中，这样的话，不但可以肃清图谋不轨之人，还能发现一大批真正的忠君贤明之人，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汤和笑道：“真要如此做，崔尘那小子可就有罪受喽。”
李善长道：“不把他架在火上烤一烤，又怎么知道他是个芋头还是个野山鸡呢。”
汤和心道，李善长你个老匹夫，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给殿下出主意还捎带着报了野山鸡之仇，老夫佩服啊。
朱标道：“张玉霄死有余辜，孤只是暂时不想动他，目前他已经不重要了，倒是这个崔尘，须得好好利用一番，孤会好好考虑一下，然后禀报陛下，一切都由陛下来决断。”
李善长和汤和走后，李必也从朱元璋那里回来了。
“太子爷，陛下的意思是，崔尘暂时还不能死，此人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不急，太子可以先安排着，时机到了，陛下自有决断。”
朱标心说了，李善长不愧是李善长，居然跟父皇想到一块儿去了。
甚至就连汤和都想到了，不然他怎么会有愚钝一问呢。
“李必，张玉霄先关起来吧，继续盯着，记录他的一言一行，加强对崔尘的保护，至于刺杀一事，你们继续暗查，抱太医那边也查一查，可以让崔尘也参与进来。”
不管跟抱朴恒有没有关系，都必须查，要知道，抱朴恒现在可还兼管着御治处。
御治处是干什么的，就是负责时刻关注朱标那几个儿子的健康状况的。
这要是被居心叵测之人钻了空子。
朱标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这就是命，正是因为御治处里有人图谋不轨，两年后加害了孤的英儿……
想到这里，朱标恨不得现在就把崔尘提过来狠狠地踹几脚。
“让你胡说八道，就是你让孤患得患失，让孤的父皇和母后也患得患失，崔尘，你真是该死啊。”
就在这时，太监乔继恩来报，马皇后召见太子殿下。
“得……还得去跟母后解释一番，崔尘啊，为了保住你的脑袋，又要浪费孤多少口水。”
就在朱标乘着太子步辇前往坤宁宫时，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大雨终于停了。
乌云散去，久违了的日头当空照耀，晴空万里。
远在临时军帐里的崔尘走出军帐，抬起头，看向天空。
“小朱或者老朱该把《民生防疫疏》放出来了吧，可要抓紧啊，不然的话，我可就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