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仙君,你秘密好多哦
鹤衍艰难从一片泥泞中拔出脚来,气喘吁吁,“这就是你找到的路?”
独尘手里拿着手机,在面前左右晃了晃,确认了一下方向,一边笃定地往前走一边说:“手机上是这么写的,它既然说有路,那定然是有人走过。”
不同于鹤衍的狼狈,他洁白衣袍上纤尘未染,就像是出来踏青郊游的一样。
鹤衍看看自己沾着各种污秽的裙角,又不甘心地看看独尘的,忍不住问:“劳驾,这位仙君,在这种随时可能遇到危险的地方,能不能别再把你的灵力耗在这种没用的小事上了?”
独尘挑挑眉,说:“只是个保持衣物洁净的小法诀而已,不耗很多灵力的。”
暴黟被识破之后,他们的灵力便能自由使用了。只是这种地方危机四伏,鹤衍本能选择了保守力量,以免碰到危险的时候抓瞎。
不像独尘,灵力来源于自身的实力,她们合欢宗修士的灵力需要借助环境,这种阴冷之地,让她聚不起灵力来,只能节省着用。
独尘的泰然自若与她的咬牙切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着雁过拔毛的原则,她拽住独尘的胳膊,软着嗓子说:“独尘仙君,你能不能顺便把我的衣裳也清洁了?”
独尘断然拒绝:“这是最基本的术法,你应当会。”
鹤衍不依不饶,“我灵力不如你的充沛!你想,一会你要进阴界查东西,是不是还得拜托我哥?你把他妹妹搞得这么狼狈,还怎么跟他求情?”
独尘沉吟片刻,嘴唇张合几下,鹤衍便觉得裙角一轻,那些脏污便不见了。
她踢踢腿,随口问:“阴界真该修修路了。人界那句话怎么说的?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怪不得这阴界穷得连灵网都接不起呢。”
听到这话,独尘的脚步一顿,他眼神在鹤衍与脚下的路上晃动几下,终究还是轻咳两声,开口道:“这……这不是泥土,是肉泥,人肉。”
鹤衍顿时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唇角抽搐几下,在独尘不明所以的视线中,她颤抖着怀疑:“你……哈哈,独尘,你也学会开玩笑了。”
她不敢相信。
“这是阴界与鬼修老巢,驭鬼宗的路。”
只这一句,鹤衍便全明白了。
驭鬼宗修炼,靠的是炼化鬼魂,厉鬼或是修士的魂更能得到他们的青睐。但人死之后,魂魄是要归入地府,算过功过之后再入轮回,或者受到惩罚。鬼修没有地方得到鬼魂,便会去抓人,将这些横死之人的鬼魂用特殊的方式囚在驭鬼宗,方便他们驱使。
而那些没了用的肉体,便会被鬼修抛来此处。
所以,这里其实是一处乱葬岗。
将一切想明白之后,鹤衍猛地打了个冷颤。她神神叨叨摇摇头,径直往前走。
见她丢了魂一般,怕在这阴邪之地出什么事,独尘想了想,还是说:“我已经将你身上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鹤衍走在他前面,有气无力朝他摆了摆手,“走吧。”
一路无话。两人摸索着往地府走。越走,鹤衍便越后悔。
早知道不来地府查什么劳什子身世了……都怪魔界那老东西,说什么模棱两可的话,让她产生了探寻的好奇心。要不是想着来地府,也不会遇到暴黟,也就不会受了他的障眼法,走错路上了这人泥沼泽。
——等等,有什么东西从鹤衍的脑子中一闪而过。
她的动作缓缓停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本来落后她两步的独尘赶了上来,站在她身边,也不动了。
“你为什么来地府?”她眼珠一转,看向独尘,目光灼灼,却满是狐疑。
独尘不明所以,但却没撒谎,而是照实道:“为了查身世,其余的,便无可奉告了。”
鹤衍颔首,问,:“为何从前不查,非要现在来查?”
独尘脸色冷了冷,“无可奉告。”
他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但无论是谁,都无从窥见。像是用一层冰壳子把自己罩起来了,无人能敲开,除了他自己从内部打破。
对方不配合,鹤衍也没有多想。独尘的缘由,她本来也不感兴趣,打听得这么清楚,只是为了给她的猜测多一重保障罢了。
可以说,她这次的计划完全是因为郁章。郁章这东西没憋好屁,这是整个大境所有修士的共识。他的底线无人可知,似乎与鬼修勾结,也是做得出来的。
暴黟准备充分,而自己却是一时兴起才来的。她不得不怀疑郁章在这场埋伏中所起的作用了。
鹤衍搓了搓下巴,一边赶路,一边偷偷斜眼,往独尘身上看。她可以断定,独尘一定也是跟她一样,听了别人的话才对自己身世起疑,而且,独尘肯定早就怀疑起那个人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觉得有几分无力。自从在界碑碰面以来,独尘便像是洞悉了一切,却不肯张口,与她吐露一分半点,而是眼睁睁看着她进幻境,而后在这里猜个不停。
这人比自己想象中难对付多了。鹤衍心里升起今天的第二份后悔。
不知走了多久,鹤衍的眼在黑暗中看得都有些发直了。精神恍惚之际,她听到独尘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快到了。”
她晕晕乎乎点了点头。没留意脚下的骨头渣子,被绊了一下。
眼看着鹤衍的小脸就要摁进脏污之中了,不知从何处甩来一条锁链,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拉了起来。
鹤衍往独尘的方向转了转头,意料之中看到那人冷漠站在一旁,完全没出手相助的意思。
“捆仙索……”她弯了弯唇角,将视线收回来,落在腰上的锁链上。
独尘一板一眼纠正她:“不是,这是栓鬼的无常索。”
鹤衍朝他仰起脸来,要笑不笑:“真是谢谢你啊。”
说罢,她语气一变,厉声斥道:“宋老二,还不快把我松开,你快把你亲妹妹的魂给拘出来了!”
这无常索正是真正的宋时祺的。他正抱着臂在一旁的城楼上看戏,听到鹤衍似乎是真生气了,这才马不停蹄往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