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道门香
老天师张静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解释说：“这其中的原委，还需追溯到我们天师府的第三十代天师虚靖公。”
“那一日，虚靖公正在府内默坐，天空中忽地响起一道惊雷，接着本还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滔滔，电闪雷鸣。”
“正当虚靖天师准备掐指推算天象时，一名身着黄杉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见到天师后，她当即跪拜哭泣，请求天师虚靖公的帮助。经过询问，原来是她将面临一场生死劫难，但因怀有身孕，不敢轻易应劫，故来求天师庇护。”
“虚靖天师思虑她虽为异类，却怀有无辜之婴，不应受此牵连，于是与她定下了三条规矩。”
“那狐女自是容许，并盟誓：如有违抗，宁愿受死！”
“虚靖天师见其确有诚意，便焚香宣告，启奏彼苍，助其渡过了劫难。”
“自那以后，狐女便隐居起来，严格遵守约定，甚至在后世还曾多次辅助历届天师，行了许多善事。”
“直到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真人，颁下法旨：“百余年来，狐女对吾道奉献很多，已羽化证果，天师府内可为其塑金身以祀“。”
“自此，天师府内便有了那个不对外开放的'狐仙堂'。也就是你那晚遇到异象的源头。”
听完老天师张静清的叙述，高壑心中波澜起伏，震撼不已。他从未想过，龙虎山竟还隐藏着如此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在高壑的印象中，龙虎山供奉的除了历代天师，便是那些与道家历史紧密相连的正神。
“原来如此，晚辈受益匪浅。”高壑恭敬道。
“个中福缘，你大可争取，天师府不会成为你的阻碍。”老天师说道。
得到老天师的肯定，高壑心中自然欢喜，但他也清楚，要获得这桩仙缘，绝非易事。
首先，他必须弄清楚，师傅廖胡子口中的这桩仙缘究竟指的是什么？
总不能是与这狐仙本尊结定契约吧？那两位早已得道正果，那么，大概率便是其留下的香火与信仰之力？
想到这里，高壑却并不急躁，因为时间还充裕，可以慢慢探究。
他此刻也深深认同张之维背后的吐槽——玄门师长的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需要细细琢磨一番。
老天师张静清目光深邃，观察着高壑那逐渐舒展的眉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赞赏之情：“此子，不论是心性还是领悟能力都是不俗，后辈之中，惊才绝艳之辈真是层出不穷！”
高壑意识到时间已晚，便准备告辞，不愿再打扰老天师的休息。
在告别之际，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开口问道：“天师，今日我在山下偶遇了怀义道长。”
老天师轻轻点头，面带微笑地询问：“怎么，他与你说了些什么了吗？”
高壑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怀义道长并未多言，但我见他眉宇间尽是忧伤，仿佛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孩子。”
即便是老天师，也无法完全掩饰内心的波动，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不怕你见笑，这孽徒与我之间，确实发生了些纠葛。”
高壑听完老天师的话，只是默默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种沉默反而引起了老天师的好奇，他故意探问道：“你似乎并不好奇我与怀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壑微微一笑，从老天师的话语中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孽徒’，那说明此刻他还并未下定决心要将张怀义逐出师门，于是，他壮着胆子回答道：“天师府内的事，自然有其深意。我若过于好奇，恐怕会显得无礼。”
“但如果换做我是怀义道长，定时希望能有机会将事情说个通透。无论是该受到惩罚还是别的，总比含糊不清要好。在传授道业上，这样的沟通方式终是不善的。”
老天师听到这番话，故意以玩笑的口吻回应：“你是在暗示我教导弟子的方式有问题吗？”
高壑闻言，脸色微变，急忙辩解：“晚辈绝无此意。我只是从一个后辈的角度出发，认为如果事情能够说个清楚，怀义道长或许还是有机会改正的。”
高壑的话音落下，他迅速而恭敬地拿起香盒，向老天师深深一鞠躬，然后告辞道：“天师，晚辈先行告退，去休息了。”
老天师闻言，微微颔首。他目送着高壑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反复思量着高壑所提出的观点。
过了好一阵，他才低声自语，“言之有理。即便无为而治，也该先去知晓怀义这么做的缘由，才好因材施教。”
……
回到住处后，高壑轻手轻脚地从香盒中取出一注道香，借着闪烁的烛光，小心翼翼地将其点燃。道香的顶端跳跃着微弱的火苗，随后，一缕青烟缓缓升起。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清新的凉意充盈肺部，紧接着，额头上便冒出了细微的汗珠，一股温暖的感觉逐渐扩散至全身，仿佛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所包围。
高壑见状，迅速收敛心神，开始默念老天师所传授的四句口诀。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随着口诀的念诵，他整个人的心神逐渐沉入一种宁静的状态，连同周围的世界也随之陷入了深深的静谧之中。
最为奇特的是，当他完全沉浸在这份宁静之中时，那原本笔直向上的烟，突然开始旋转，一圈又一圈，宛如铜钱般，将他整个人轻柔地环绕在内。
在神识空间内细致搜寻一番后，高壑带着一丝失望意识到，神龛所需的香火之力并非如他所预期的那样，仅仅通过点燃一注道香就能轻易获得。
那股力量，似乎需要更为深刻的东西——一种蕴含着信仰和感恩的香火，才能激发出那种神秘而强大的能量。
尽管如此，他也不算空手而归。起码也算是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他在心中自嘲道。
随着身体中的那股温热感渐渐退去，高壑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天师府弟子们。
高壑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对今夜的探索结果感到一丝微妙的遗憾，但很快，他也让自己的身心放松，缓缓沉入了梦乡。
老天师张静清在高壑离开后，却独自一人坐在山门前，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