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画梦青鸾
讨论继续进行，但已经和超能力无关，后续讨论主要是关于直播内容的解读，和明日灾难的猜测。
专家们都是各个领域的权威，此刻却言语寥寥，拿不出稍微有点建设性的意见。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沐白知道，“猜忌之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还记得自己重生前的经历，上次应对这场灾难的混乱景象历历在目。
今晚零点过后，具有变形和模仿能力的妖孽便会从阴影中诞生，有目的有组织地捕捉党政军高层和重点科学家。
替换悄无声息，颠覆瞒天过海。
而人类，因为缺少识破伪装的手段，等东窗事发时，局面已经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国家机器陷入停滞，人群中恐慌弥漫。
更致命的是，这场灾难彻底摧毁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基础，失败的教训让保密成本提升了好几个数量级，惨痛损失让人类在接下来的应对中彻底陷入被动。
时间紧迫，可是，沐白却不能直接在会上告诉大家真相，那样太冒进，可能会暴露自己天选者的身份。
而且，仅凭自己的声望和口才，很难说动那些学界泰斗。
沐白望着前方完全黑掉的大屏幕，陷入沉思。
如果灰域神格想通过直播处决的手段震慑人类文明，那它应该选择最强的天选者才对。
但首先被处决的却是没什么威胁的约翰。
较之于其他天选者，此人出众的地方只有一点——知名度。
作为第一个被发现被证实的超能力者，约翰肯尼迪的视频在互联网上疯传，每天都有千万级别的点击量，他也获得了远超自身价值的财富和声望，被乌合之众冠以“主教”之名。
代价就是，成为灰域神格杀鸡儆猴的首选目标。
巅峰过后便是谷底，凡事物极必反，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价格。
沐白决定，在彻底弄清楚灰域处决机制之前，坚决不能暴露自己天选者的身份，更不能让第二个人得知自己的能力。
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坐视华夏病入膏肓。
他再次打开能力面板，看到入侵事件已经处理完毕，下次解锁还要等到五天以后，而奖励，现在就可以领取。
领取界面是一个三维立体投影，里面静静漂浮着一只长着翅膀的球形投影仪，镜头深处蓝光闪烁，像是在呼吸，又像是在眨眼。
投影仪通身遍布青蓝光泽的祥云纹饰，核心是低密度金属组成的机械结构，但两翼却和蜂鸟一样灵活，在目不暇接的翕动中维持飞行状态。
在三维空间一角，细密的文字标明了神器的功能和使用方法：
【画梦青鸾，原名“沉浸式梦境渲染VR”，由华夏瑶池神话科技公司研发，
属于加密传输设备，有“造梦”和“托梦”的功能，可以通过空间折越完成信息交互】
没有任何伤害的通信设备，很难对怪物造成什么威胁。
但是，设备内置的托梦的功能，说不定可以间接向人们传递真相。
沐白不动声色，等到会议结束，他起身整理文件，直到座位上的专家都离开房间了，他才往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只胳膊伸了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沐白猛然抬头，见面前是负责人汪明，紧张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
在上次末日试炼中，汪明也是众多表现出色的幸存者之一，和沐白有过几次合作，他凭借自己的谨慎和智慧，成功让华夏挺过数次惨绝人寰的灾难。
更重要的是，沐白知道，汪明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替换，这说明此人可以信任。
“会上只有你一句话不说，难道你不知道，在场就你一个天文学家。”
这话与其说是指责，倒不如说是求助，汪明的目光落到沐白手中的研究报告上，语气颇为严肃，
“刚才的直播你也看见了，那家伙竟然把人类比作蝼蚁，能说出这种大反派宣言的通常都是外星人，你们天文台那边，近期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外星人？不，我们的敌人，是超越生物范畴的存在。”
语毕，沐白把观测报告交到汪明手上。
“我们发现一个神秘的星云状物质，大小与整个太阳系相当，正向地球方向靠拢，我们天文台一直在关注，并赶在这次会议前提交了详细的观测报告，
虽然暗星云密度极低，即使与其正面相撞，我们也不会遭遇像白垩纪晚期那样的物种灭绝，但是……”
说到这里，沐白一时语噎，半晌，他拍了拍汪明的肩膀，
“汪主席，珍惜今晚的星空吧，以后很可能看不到了。”
可恶，竟然是谜语人。
汪明脸色一怔，低头看了眼观测报告的摘要：
“它深邃，低调，不同于我们已知的任何星体，却又暗藏杀机，悄然接近。
它的降临，很可能是一系列超自然现象的根源，也可能是日后阴霾的起点，对此，我们将其命名为——灰域。”
仅仅是“可能”的结论，却意外地让汪明感到靠谱。
要是能早点看到就好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天文台弄出的报告，很可能是解决一切问题的钥匙。
“明天我会在上级面前汇报工作，届时这份报告也会被更多人看到，沐白研究员，估计你很快就能接到升职加薪的通知了。”
说完，汪明告别沐白，想到这几十页的观测报告今晚就要完全消化，忍不住叹了口气，暗自头痛。
……
……
……
研究成果被认可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回到家，沐白立刻把路上买的美味佳肴摆到餐桌上，一口气吃个精光。
前世和天灾几十年的斗争里，沐白一顿包饭都没吃过，现在正好弥补遗憾。
暴饮暴食可以释放压力，有助于他思考。
而且，以后吃到撑的机会，可能不会再有了。
等动员令下达，盐和糖都会成为战略储备物资，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每日的食物配额以饿不死为目标，不要奢望它们好吃。
战争年代，美味会先于良知，最早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想到这里，沐白把水果刀洗干净，放到枕头底下。
尽情享受这暴风雨前的宁静吧，沐白心想，现在替换已经开始，谁都可能是怪物变的，以后出门要随身携带武器了。
一阶怪物的威力和强壮的成年男性相当，沐白虽然回归了缺乏锻炼的宅男身材，但战斗技巧还在，经过前世三十年的历练，现在的他对付一只一阶怪物完全不落下风。
灰域神格口中的“明日”，很可能指的是纽约时间，考虑时差，此时猜忌之灾已经降临。
“必须有所行动了。”
沐白打开面板，召唤出画梦青鸾。
圆滚滚的蓝鸟飞出屏幕，出生后首次接触地球重力，还未搞清楚状况便已跌落餐桌，它收起灵动羽翼，依偎到沐白手肘边。
未经试验擅自动用神话科技，无疑有些冒险，效果也难以保证，但是，沐白别无选择。
他想过其他方式，比如在社交软件上匿名发帖，呼吁大家警惕身边人的异常。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网络平台都是伪匿名性的，以灰域神格无孔不入的本事，想查到发帖人的信息很容易，届时自己天选者的身份也会暴露。
所以，还是托梦吧，给自己接触过的权力最大的那个人。
普通人在睡觉时处于几乎完全放松的状态，不会提防接收到的信息，沐白只要单纯陈述真相，就能打动倾听者。
但这仅限于普通人。
重生前的经历告诉沐白，汪明是部队出身，意志坚定、久经考验，能真正说服他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也就是说，需要稍微伪装一下。
准备妥当后，沐白把右手放在飞行物脑袋上，开始传递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