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控制
趴在地上的李世迁呼呼在喘气，坐在上首的海爷亦在针剂连管儿带药渗入他面门之后，从颤动中慢慢平静下来。
但气氛，却开始凝重。
石崇圣仿若不觉，信手旁边扯过来一张椅子，大马金刀一坐，翘起来二郎腿，微眯着眼睛看着那海爷，神情无比放松。
白面无须的海爷轻轻吸气，感受着重新恢复控制的身躯和变得清明的大脑，运转罡气封住身上的伤口，强自按捺住立刻动手弄死面前这人的念头，缓缓道：“你是何人？下毒所求为何？”
他心中此间震怖未消——真真这毒，厉害无比。他堂堂练气成罡的武道高手，毫无所觉便着了道，几个呼吸间，毒性发作，即已难以自已——其猛烈，令人心中发寒！
竟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到！
这种毒、下这毒的人，两个字，可怕！
且方才那针管连着一起融入了面门——这针管的样式，和西夷医术里的注射器相仿佛，然而西夷的注射器，只是把里面的药液注射到人的体内，从未听说过连着注射器一起融入人体的！
他心中忌惮，害怕里面藏着面前这人另外的手段——否则他不会如此放松，分明有恃无恐。
即使他有信心，此时动手，能速杀面前此人，却也不敢动。
石崇圣笑了起来：“方才听你之言，出口便杀人全家，这里竟倒是温柔起来了。”
他说：“你心中一定有疑虑——不妨动手试试，看看我是强作镇定，还是有恃无恐？”
海爷心中一跳，阴阳头光溜溜半边脑门渗出些水意，忍不住瞥了眼不远处死的脑浆横流的小孙，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足下说笑了。”
便道：“足下这样的人物，我从未见过，未知高姓大名？此间夜来，非无目的，不妨说出来，若能满足，我定不拒绝。”
他说：“金钱、美人、权势，足下但凡有意，我皆双手奉上！”
石崇圣哑然失笑。
他心思一转，随意道：“口气不小。”
他说话间，踢了踢脚边的李世迁，这厮一颤，连滚带爬跳将起来，扑到海爷一旁，缩成一团。
石崇圣嗤笑一声，道：“津东第一豪绅，也不过如此这般。”
便道：“到底说正事之前，还须得教你两个明白眼下的处境，免得不老实。”
海爷听了，神色微微一变。
就见石崇圣摊开来一只手里，竟长出来一个拨浪鼓！
生生竟是长出来的！
灰白色的拨浪鼓！
石崇圣晃了晃拨浪鼓，叮咚有声，立时间，躲在海爷一旁的李世迁，脸上神情又开始变得僵硬，肢体又开始变得不安分！
海爷因为有了心理准备，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脑子不可遏制的开始进入失控状态，完美控制的罡气又开始生乱，身上的血洞又飙起血来。
他心下无力，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石崇圣手里的拨浪鼓，心思缓慢转动：“莫非是蛊？”
石崇圣便笑道：“我这的毒天下无解。只有我制作的解药，才能暂时压制；而我这拨浪鼓，则能瞬间唤起毒性。”
早前预想中的使毒高手的人设，可以立起来了。
又说：“你是不是在想，只要夺了我这拨浪鼓，就安全了？”
“我可以告诉你，不是。”
“方才的解药，只能暂时压制；在不被拨浪鼓唤起毒性的前提下，能保证一月不发作；但一月之后，药效流失，该发作还是要发作，该死你还是要死。”
他说着，还指了指死得脑浆横流的小孙。
“而一旦被拨浪鼓唤起毒性，就须得再注射一支解药才能保命。”
他一弹指，两支针剂飞出来，准确命中海爷、李世迁，又把他们的性命，拉了回来。
这一番往复生死，合着石崇圣方才说的话，早是令海爷、李世迁心中冰凉！
他们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这人这般作态，分明是要控制他们！
不错，这就是石崇圣的打算。
先前隔着窗户缝看到海爷，听到他们交谈的那一番话，石崇圣当时就有两个选择，一是悄然退去，二是直接动手；但来都来了，悄然退去未免不美，那就只剩下动手一途可走。
但动手也是有分别的，是直接杀了，还是别的怎么，石崇圣否决了击杀，选择了控制！
到底这李世迁，背后的底牌真不小——竟是右丞相！
玄东帝国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文官之首，便是那左右丞相二人，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曾想，李世迁区区一个地方豪绅，背后竟然站着这么一尊大神。
若此时选择击杀，定然后患无穷。
三万亩极乐果，分量十足；一旦这里把人杀了，朝中俯瞰天下的右丞相失了这里联络，岂能善罢甘休？
石崇圣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发育空间！
他需要时间！
正如此前心生夺取李家集之意时，考虑李功曹的问题那般，本质是一样的——他不怕李功曹，杀之易也，可一旦杀了，官府岂能善罢甘休？
是时官府大势碾来，石崇圣而今本事低微，便只能丢弃眼下的一切，狼狈逃窜，转明为暗，之后做什么都得藏头缩脑。
这是一种必然。
很简单的道理，李功曹死了，李家集落到了他石崇圣的手里，是谁干的，一目了然嘛，根本没得狡辩。
所以才会趁着镇武司的人上门，借镇武司之手除掉李功曹，而非自己动手。
眼下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若这里直接把人杀了，朝中的右丞相失了这儿联络，必然会派人来；来了怎么办？如果继续杀，那右丞相就会动用官府力量直接碾压他。
如果选择控制——那为何不现在就选择控制，非要等人家起了疑，再选择控制？
此时选择控制，无疑最佳——把海爷、李世迁控制起来，蒙蔽那右丞相，让他以为这里情况如初。
控制的方法，自然是脑衰病毒。
脑衰病毒配合抑制药剂，再加上引发病毒的拨浪鼓——这拨浪鼓并无特别奇妙之处，它的奥妙，在于起初与针剂一起融入李世迁、海爷体内的针管——俱是变异癌细胞组成。
摇动拨浪鼓的时候，拨浪鼓发出特定的信息素，被融入对方体内的组成针管的变异癌细胞接收，而后变异癌细胞便会立刻控制住抑制药剂，抑制药剂失效，脑衰病毒就会发作。
这样的情况下，只能重新注射另一支抑制药剂，把再度发作的脑衰病毒控制住。
如此一来，就能轻松简便的，制住中毒的人。
若不想死的脑浆横流，就得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