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捕头
石崇圣身量高大、身材魁梧，尤以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刀削斧劈；合着光溜溜的脑袋，正色起来，颇有几分豪强之气。
他比刘捕头高了整整一头，大了半个身躯，抵近前居高临下，分明睥睨。
但刘捕头丝毫不退缩，只按着腰间的刀柄，神情悍然如一，略略抬起眼皮，道：“我听说石大师兄捉住了迷拐幼童的拐子？”
石崇圣一听，心下顿时一转。
方才在屋里，听到外头吵嚷，就知道衙门来了人。
且不说石崇圣这具身躯本就是个暗劲圆满的武道中人，单凭细胞掌控异能，他耳目之聪敏，便已远超常人。
自是听到了衙役自报家门的声音。
当时石崇圣便心思一动。
衙门来人，非无缘由；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个被藏尸在后院地窖的西夷鬼子。
衙门若是因为知道他打死了西夷鬼子而派人来，更大的麻烦必然接踵而至。
但刘捕头一开口，问的却是‘迷拐幼童的拐子’，而且眼前衙门的人，包括刘捕头在内，只来了五个衙役，人数并不多。
于是石崇圣心里一转，揣测衙门应该还不知道有西夷人死在了他手中，只道是津东法坛捉住了拐子。
——这是抢人来了！
若是知道石崇圣弄死了个西夷人，以朝廷的秉性，来的恐怕就不只区区刘捕头和四个衙役了！
这厮几个，多半是听到一些风声，急急忙忙跑过来捞功劳的——幼童失踪案闹的沸沸扬扬，官府却一直无所作为，民间抨击已烈；若此时官府抓住了迷拐幼童的贼人，便可轻松平息民怨，好处不言而喻。
而‘亲手’抓住贼人的刘捕头，自便是功莫大焉。
这里心思转动，石崇圣笑了起来，道：“刘捕头倒是耳目聪敏。”
捉住拐子的事情，倒也不必遮掩，也遮掩不住。不说法坛弟兄漏了口舌，单说今早在下河村口堵住西夷鬼子和两个帮凶拐子时，大打出手的动静，下河村的村民多少也有些耳闻。
好在原主昏厥之前作了叮嘱，教法坛弟兄切莫声张杀死西夷人之事。
看样子弟兄们口风都还算紧。
刘捕头几个，大抵是听到下河村的一些风声，嗅到了好处的味道，才匆忙跑过来，并不知道死了西夷人。
石崇圣接着说道：“不错，我与法坛的弟兄盯梢十余日，今早终于在下河村堵住了迷拐幼童的贼人。”
却话音一转：“拐子可恨，我正要召集法坛弟兄，将这两个贼人打断四肢游村示众，给各村村民一个交代；最后三刀六洞，送他们去见阎王！”
刘捕头一听，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喜色，随后又是神色一变，即道：“不妥！”
他说：“迷拐幼童，乃是大罪，岂能私刑了账？合该押送衙门，由上官判决，而后明正典刑！”
石崇圣这下完全确定了刘捕头的来意——正如他方才的揣测，这厮就是为了‘拐子’而来。
石崇圣便把脸一板，道：“我法坛弟兄，乃受百姓所托捕捉贼人。今既捉住贼人，自当予百姓一个交代。”
说：“刘捕头不妨待我等处理完贼人，带了贼人尸首回衙门，想必官老爷们也自欣喜。”
此言一出，周围的法坛弟兄，不少人都嘿嘿的笑了起来。
民间百姓，对官府的不满，由来已久；似如弘义会这样的民间团体，虽然不曾打出反抗官府的旗号，却也和官府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尤其底层的法坛弟子，对官府最是不假辞色。
方才刘捕头等人进来的时候，法坛弟兄横眉冷目、推推搡搡，便是佐证。
对刘捕头来说，他虽然瞧不起弘义会法坛的这些弟子，只道尽是一帮泥腿子，蝼蚁般的货色；但也不敢轻易和法坛起冲突。
他区区不过是个捕头，一旦起了冲突，惹出民间暴乱，他小肩膀可扛不住。
别说他这个捕头，就算官老爷们，也是尽可能的避免治下生乱；因为不管是否能平乱，这官路都要走到头，划不来。
听到周围法坛弟子的笑声，刘捕头眼神一闪，心下极是不满，却也只能忍了。
他暗暗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两个拐子而已，对石大师兄并无太大用处，即使交给我，也一样可以给各村百姓一个交代。”
他紧紧的盯着石崇圣：“你把拐子给我，我自有你好处！”
石崇圣大笑一声，与周围法坛弟兄道：“刘捕头要给我好处，弟兄们怎么说？”
便有弟兄七嘴八舌，有人道：“百八十两银子总是要给的！”
“不如刘捕头请大师兄到天海楼摆一桌？”
“天海楼算什么？不如去天香楼！”
“我看刘捕头不如给咱们大师兄介绍一门亲事，大师兄英雄了得，正该配官家小姐。”
竟你一言我一语，多有调笑。
刘捕头听着，脸色渐渐发黑。
他深吸口气，按捺住心中怒火，沉声道：“可与不可，石大师兄，你给个准话。若是不可，本捕头转身就走！”
石崇圣闻言，笑容一收，道：“区区两个拐子而已，予了刘捕头亦非不可...”
他伸手一引，道：“入内详谈如何？”
刘捕头心下一松，露出个笑脸：“好。”
便这里与石崇圣进了屋来，关上门，即开口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石崇圣道：“幼童失踪案闹得沸沸扬扬，一两月来，官府无有作为，民怨已是沸腾；此间刘捕头得了这两个拐子，为上官解忧，功劳可想而知；稍稍运作，升个几级，脱吏为官当不在话下。这里头好处，自不需我多言。”
刘捕头神色微沉，暗道石崇圣这厮一个泥腿子，竟也知道官府里的路数？
即知这次怕是要狠狠出血了！
便听石崇圣道：“我听说衙门捕快世袭的铁网功和罪狱刀法颇有些精妙，心中好奇已久。左右刘捕头升官在即，将脱吏为官，这铁网功和罪狱刀法便也用不着了，不如予我一观？”
刘捕头听了，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
他没想到，石崇圣要的竟然是这个！
铁网功、罪狱刀法，乃玄东帝国衙役专属功法——玄东帝国的衙役，是世袭制；祖宗是衙役，十八代后人便都是衙役。
这两门功法，是衙役吃饭的家伙，历来藏着掖着，少有在民间传播——便是偶然有民间人物学到这功法，一旦暴露，也会引得官府通缉——官府垄断修炼法门，这里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