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讲信义

这两门功法的名头人尽皆知，但修炼者除了衙役，却寥寥无几；即使有民间人物修炼这两门功法，也是遮遮掩掩，不敢示人。

在石崇圣看来，铁网功、罪狱刀法这一类普及性的功法，对建立武道修炼体系的知识序列，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越是普及性的功法，越是具备严谨的基础知识。

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知识往往容易被忽视，却也往往最是重要。

虽说只要有心，获取这两门功法的难度并不太高；但据石崇圣所知，这铁网功和罪狱刀法是有层次之分的；普通的衙役祖传只一两层，捕头这种级数的衙役，才可能有三层或三层以上的功法传承。

完整的功法内容，恐怕要州府神捕级别的捕快才会有传承。

刘捕头虽然没有神捕的名头，但这厮的父辈，却有神捕之名，说不定他手里就有完整的铁网功和罪狱刀法传承。

到底这津海是玄东重镇，作为津海的祖传捕快，刘捕头本身也算是有那么几分非同寻常。

石崇圣在动念之间生出这个心思来，其考量，便在于此。

作为二十三年旁观者，他以原主为媒介，原主知道什么，他就知道什么；他知道这刘捕头，本身不是个好路数，尤其不讲信义——津东曾有商人，意图通过打点管辖津东治安的刘捕头，得到一些照顾，但钱给了，刘捕头却只拿好处不做事。

不但不做事，还反过来狠狠压榨，搞得人家家破人亡。

其秉性狠毒可见一斑。

如果这厮讲信义，石崇圣会提出另外的条件，甚至直接把两个拐子送给他都行——到底来说，一个讲信义的管辖本地治安的捕头，若能仔细结交，对发展坛口是有好处的。

然而这厮出了名的不讲信义，心狠手黑至此，便没有结交的意义。

你这里头天和他称兄道弟，第二天就想着法儿暗算你，这种人除了弄死，还有什么用？

一个捕头，他的身份意义如果失去了作用，在石崇圣眼中，也就只剩下祖传的功法还有些用处。

面对石崇圣灼灼的目光，刘捕头心思转动不已。

他没有立刻答应。

到底那铁网功、罪狱刀法是祖传下来的，下意识扣得紧；但石崇圣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旦这里立功，上下运作一番，脱吏为官，这用于抓捕罪犯、风雨奔走的功法，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对于一个祖宗十八代都是吏的捕快来说，成为一个官儿，简直是最大的诱惑。

刘捕头深深的知道，幼童失踪案闹出的风波有多大，两月来失踪的孩童多达上百人，朝中西学派的大臣屡屡上书抨击，压得津海官员头疼不已。

津海知府早是放出话来，谁能破案，就给他天大好处。

一旦刘捕头拿了这两个拐子，为上官解了忧，稍稍运作，脱吏为官必然不在话下。

想通此节，刘捕头心下一松，便道：“铁网功和罪狱刀法乃朝廷所授之捕快祖传法门。你想必知晓，民间擅自修练此功者，皆按谋反论处。”

说：“而传出此功者，也不会有好下场。”

石崇圣闻言一笑，道：“这你放心，我只为观其奥妙，绝不修炼这两门功法，定不给你留下后患。”

刘捕头这话，分明已是答应；但石崇圣知道刘捕头的秉性，过了今日，这厮回过头来，必然想方设法搞事。

不过石崇圣却觉得，他没有那个机会了——因为幼童失踪案，不只与拐子有关，还与西夷人有关。

刘捕头满以为拿了这两个拐子，就能立功；等到里头西夷人的手脚揭开，也不知他如何抓麻！

是时上官迁怒，他自身难保，休说升官，命都悬着，更没有精力来找石崇圣的麻烦了。

——刘捕头便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说：“回头我便让人将功法送来！”

石崇圣则又是一笑：“何必如此麻烦？刘捕头修炼这两门功法数十年，一字一句，皆在心中。不如这里口述出来，教我一听为快？”

这厮出了名的不讲信义！

回头送来？

回头送个灯儿啊！

刘捕头神色一沉：“石大师兄何必如此急切？”

石崇圣道：“不急不行啊，不急些，那两个关起来的拐子，怕一转眼就死了去，突然变成肉泥给狗吃了，刘捕头如何带回衙门去？”

刘捕头眼睛便是一眯。

随即嘿然一笑，道：“也罢，既然石大师兄如此急切，我便口述之，教石大师兄一听为快——只盼石大师兄耳目聪敏，记得住才好。”

石崇圣道：“刘捕头只消得念上一遍即可，至于我能否记得清，那倒是我的事了。”

随后又道：“只盼这两门功法，不缺字短句才好啊。”

刘捕头从未有现在这样的感受——眼前这厮，区区一个泥腿子，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缠？！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他暗暗吸了口气，说：“那你可听好了。”

便这里，不急不缓，刘捕头从铁网功开始，将两门功法一一述出；他这里口述，一个字一句话，皆被石崇圣的解构空间收录起来，丝毫不差。

这两门功法，从刘捕头口中吐出，内容都有五层，是完整的功法。

到底父辈神捕！

这五层铁网功的极限，是三阶炼炁成罡的武道境界，比之奔雷拳丝毫不差。而罪狱刀法的极限，也是凝练罪狱刀罡，同样是三阶的杀伐技艺。

铁网功是一种很普通的功法，其普通之处，在于修炼门槛低、修炼效率低、且不具备任何突出特性。

天赋一般的修炼者，修炼这门功法，速度极慢；像眼前的刘捕头，四十来岁了，境界也才暗劲中期，比二十三岁的石崇圣都差了一截。

但这门功法蕴含的基础知识，却比奔雷拳更全面、更广泛。

在初步了解了这门功法之后，石崇圣心下大的高兴。

这种普及性、蕴含基础知识比较全面的修炼功法，正是建立武道修炼体系序列必不可少的资粮。

至于罪狱刀法，也挺不错的，罪狱刀罡颇有几分精妙，值得细品。

不过刘捕头这厮，到底还是耍了点心眼——这两门功法，在某些关键之处，少了点内容；通过初步解析，缺失之处一目了然。

就像是一个饼子，拿到手中，哪儿被咬了一口，是清清楚楚。

这种路数，可骗不过解构空间！

那刘捕头口述完了两门功法，便迫不及待道：“功法已口述予你，那两个拐子呢？”

石崇圣神色一转，半笑半不笑道：“铁网功第三层第十二句、第四层第七和第三十八句，以及第五层的四十一、四十二句似乎都有点不对劲啊。”

他说：“还有罪狱刀法凝练罪狱刀罡的真意核心，分明也有缺失。”

“刘捕头，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刘捕头一听，神色顿时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