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根儿烟
“小虎，秦扬又抓到一个！”
“又一个，小虎你抓到了吗？”
“哎呀，你能不能别喊了，烦不烦，再喊我就回家了！”
“不烦啊！”
“……哈哈哈，我抓到啦，我也抓到啦，哈哈哈，秦笑笑你过来看看……”
沿着田边从村头走到村尾，然后三人返回，又从村尾走到村头，如此往复，两个小时之后，有两个罐头瓶就差不多快满了。
秦小虎抓到的不足三分之一，但总算有些收获，这让他焦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也不嚷嚷着回家了。
夜晚捉知了猴，最让人害怕的就是踩到蛇，如今农村老鼠啊蛇啊刺猬一类的东西非常多，有时候拉开自家抽屉都有可能看到有蛇在里面盘着，好在大多都是无毒的。
“这棵玉米上竟然有一个，哈哈，都变出来了！”
秦小虎忽然又叫了起来，就见他眼前一棵玉米叶子上，一只蝉趴在蝉蜕上，在手电筒的光照下显得白白嫩嫩晶莹剔透。
秦小虎伸手就要去抓，忽然听到秦扬喊了一声：“别捉，有蜈蚣！”
秦小虎连忙缩回手，转头看秦扬一眼，就见他正瞧着自己这边，显然方才就是对自己喊的。
“哪里有蜈蚣啊？”秦小虎疑惑地询问道。
秦扬靠近秦小虎这边，指指玉米叶子上那只蝉：“你仔细看！”
秦小虎凑近一点儿仔细瞧，果然看到一条大蜈蚣趴在蝉蜕上，脑袋则趴在已经出壳的蝉上，大颚翕张，正在小口小口啃咬着蝉肉。
“你眼睛真尖！”秦笑笑嘶嘶吸口气，看着那条筷子粗的蜈蚣，胆战心惊地缩缩脖子。
“给我那个空瓶子！”秦小虎却是有点兴奋，对秦笑笑小声嘀咕一句，伸着手掌索要罐头瓶。
秦笑笑皱皱眉头，摇头道：“你不会又想捉蜈蚣吧，这么吓人！”
“哎呀，你给我啊，快点，别一会儿跑了！”秦小虎顿时有点不耐烦，转头就要过来抢罐头瓶。
秦笑笑撇撇嘴，把瓶子递给他，小声提醒道：“你要捉蜈蚣的话，慢着点，别蜇死你了！”
“我知道，又不是没捉过！”
秦小虎不耐烦地哼一声，把手电筒递给秦扬，他将罐头瓶子打开，然后便把瓶子放在那只蝉下方，接着用瓶盖拨动一下那只蝉，蝉蜕滚落，连带着那只蜈蚣和蝉都掉进了罐头瓶子里。
秦小虎喜出望外，哈哈笑着连忙把瓶盖子盖上，对秦扬显摆一下，得意道：“这么大的蜈蚣，肯定很毒，回家我要造一瓶毒药，天下第一的毒药！”
秦扬无聊地翻个白眼，懒懒的夸一句你真厉害！
小孩子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搞什么天下第一的东西，似乎一出手就能无敌。
少了一个罐头瓶，又转了不到二十分钟，两个罐头瓶就完全装满了，三个孩子高高兴兴地回家。
手电筒往夜空中照一下，似乎这样就能连接到星星，光圈里能看到灰尘飞舞不停，也有小飞虫不断循着光飞过来，趴在手电筒灯头玻璃上不肯离开。
……
回到村头空地的时候，乘凉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
看到儿子回来了，王明霞抱起已经熟睡的周米花，又拎起马扎，她踢踢地上麻袋对儿子道：“扬扬，把麻袋拿上回家！”
秦扬答应一声，便把两条麻袋卷了起来，抱起来跟在母亲身边。
“捉了多少？”王明霞好奇道。
秦扬举举手里的罐头瓶，嘿嘿笑笑道：“怎么也得三十多个吧！”
“不少啊！”王明霞意外地啧啧感慨，“回家放盐水里腌起来，明天给你们炒着吃！”
“嗯嗯！”秦扬连连答应。
回到家中，王明霞把周米花放到床上，掖好蚊帐之后，她便着手去清洗那些知了猴了。
待用海碗腌好之后，她找个盘子把海碗盖上，然后擦擦手对秦扬道：“我去你大爷家里看看，你在家别乱跑了，看着米花点。”
秦扬点点头，“放心吧妈，你去就行！”
如今大爷全家都不在家，但家里还有养的鸡鸭猪什么的，自然需要王明霞和秦永正照看，不仅仅白天要喂，晚上还得去看看有没有跑出窝来。
王明霞又嘱咐几声便出了门，这两天她发现儿子似乎比以前听话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么调皮捣蛋了。
她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周米花来家里的原因，让儿子多了一份类似当哥哥的责任感，一下子成熟了。
好事儿！
秦扬留在家中，也没有闲着，蹲在厨房里找玉米皮。
玉米皮是去年玉米收获后留下来的，堆在厨房烧火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擦屁股。
如今上厕所可很少有用卫生纸的，村大队里那些报纸就成了抢手的东西，可惜太少，一般都抢不到。
真正实现厕纸自由的，是那些家里有孩子上学的家庭，孩子使用完的作业本习题册甚至课本什么的，完全可以满足家庭使用。
而寻常大家用的比较多的，便是玉米皮，听说有的地方还有用石头瓦片竹片的，秦扬想一想就觉得屁股疼。
他十分想念卫生纸，可也只能是想想，条件不允许啊！
窝在厨房里精挑细选，秦扬专门扒玉米皮的里层，因为里层玉米皮比较干净，也相对柔软，等到收集了厚厚一叠，便拿着去了厕所。
走到猪圈旁时，他又停住，纠结地看了看院子。
记得以前小时候，晚上上厕所因为怕黑，经常直接在院子里解决，然后再喊妈妈拿铁锹给铲了，如今他带着成年人的羞耻心，自然做不了这种事情。
他现在不怕黑，但怕臭！
纠结了一会儿，秦扬又回了堂屋，他爬上八仙桌旁边的大椅子上往茶几上瞧了瞧，待看到一个木盒子，眼睛顿时一亮。
那是父亲的卷烟盒！
秦扬打开木盒，就见里面放着一些烟丝，以及裁剪好的卷烟纸，另外还有几根卷好的烟。
伸手拿了一根手卷烟出来，又拿了一盒火柴，秦扬便施施然去了厕所。
上厕所祛臭味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用烟味压一压了！
蹲在厕所里，秦扬划开一根火柴，然后将叼在嘴里的烟点燃，吸一口让烟火苗燃地更大一些，他便把烟搭在了墙上放厕纸的墙洞里。
忒！这手卷烟够辣的！
他没想过要抽烟，他只是单纯想借着烟味掩盖一下厕所里的臭味儿！
然而他忘了，父亲有数烟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