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下次一定
秋山家的私生女，
这是秋山璃子被父亲接回秋山家后，面对的第一次恶意。轻飘飘的，带着属于上流人士的矜持。
秋山璃子听到后的第一反应，是诧异于这些人的“礼貌”。
相较于“野种”、“没人要的赔钱货”、“和她妈妈一样的贱人”这些不加掩饰的恶毒谩骂，仅仅一个“私生女”，实在无关痛痒。
年仅十四岁的女孩淡然面对这份恶意，甚至觉得这样说她的同学，实在幼稚的可笑。
“妈妈她……也许是因为爱情，所以选择和爸爸在一起。”
秋山璃子轻声说着，神情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他们两个并没有坚持到最后，甚至没有结婚，爸爸就突然离开了。”
“之后妈妈才发现自己怀了孕，她认为孩子是无辜的，于是不顾家人反对，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平安降世……也因此和家里断了联系。”
“我是妈妈独自拉扯长大的，小时候我问她，说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为什么我没有，我的爸爸在哪里？妈妈就抱着我哭，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妈流泪。”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问爸爸的事情。比起不存在的爸爸，我更不想看到妈妈伤心。”
“等我长大一点后，妈妈突然有一天主动告诉我，说爸爸在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暂时不能来找我们。但她相信总有一天，爸爸会找我们，接我们回家。到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
少女沉默很久，古川佑没有安慰或鼓励什么，只是静静陪着她。
秋山璃子现在需要的，可能也是一份可靠的陪伴。
“后来……”
她抿抿唇，轻轻靠在少年肩膀上，感知到他一瞬间的僵硬和缓缓的放松。
没有推开，也没有躲避。
古川佑犹豫一下，抬手拍了拍秋山璃子的手背，似乎是要提醒她，却被少女转动手腕抓住，十指相扣。
古川佑：“……”
好吧，可以理解。
古川佑不再选择“叫醒”秋山璃子，保持着这个姿势，身躯放松下来。
少女手掌很软，这一份滑嫩的触感和鼻尖嗅到的香气一同抵达，一时间使得古川佑心中痒痒的，心间悄然滋生出莫名的情绪。
“后来……”
秋山璃子眼眸微垂，抓着古川佑手掌的手稍稍用力，继续讲述。
后来小璃子才知道，妈妈突然和她提起爸爸的事情，不是因为妈妈得到了爸爸的消息，而是因为妈妈病了。
突来的剧变和独自养育孩子的劳累一起压垮了她，最初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早已不见踪迹，在生活的磨砺下，她身体和灵魂都在快速衰老，不堪重负。
她开始咳血，身形消瘦，悲哀地看着自己年幼的女儿，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她没能力给予女儿幸福，却坚持让女儿来到人间和她一起吃苦。
而小璃子只知道妈妈病了，于是她更加努力的干活，做饭、收拾家务，乖巧听话，不给妈妈添丝毫的麻烦。
她和妈妈约好，等妈妈痊愈，等来年春天，就一起去公园赏樱。
然而妈妈终究没能撑过那个冬天。
那一年秋山璃子十一岁，在妈妈的坟前站了很久，她才恍惚间想起，自己十一岁的生日似乎就在今天。
“佑君，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得到了很多张空头支票。小时候妈妈答应给我买的故事绘本，成长路上朋友们‘我们永远在一起’的约定……一个个承诺向我扑来时，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下一瞬就消散的谎言。”
“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会在脑海里把这些谎言成真后的场景想象出来，一遍又一遍。”
“可是想象终究只是想象而已……妈妈不在了，无论我再怎么哭喊，她也不可能笑着摸摸我的头发，带我一起去看樱花。”
秋山璃子声音轻轻小小的，她缓缓吸了口气，道：“再之后，就是爸爸突然出现，说要接我回家。”
可是她哪里还有家呢？
可她又能去哪儿呢？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
秋山璃子像是回过神，抬起头，却没有去看古川佑的眼睛，而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遮住自己的眼睛：“佑君，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古川佑愣了下：“你说。”
“可不可以，不要用怜悯或同情的眼神看我？”
少女声音轻柔，却有着令人侧目的坚强。
谁都可以，但她唯独不愿在古川佑的眼中看到怜悯与同情，因为她所期望的未来，绝不能是出于怜悯或同情。
“……”
古川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问为什么，只点点头：“嗯，我答应你。”
“佑君果然最好了。”
秋山璃子放下手，眼中满是笑意。
“得了吧，刚刚还说我是不是冷漠呢。”古川佑瞥她一眼，不为所动。
“哇，佑君好记仇啊。”秋山璃子故作夸张地小小惊呼一声，眼睛转了转，忽的松开他的手掌，转而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唇角微翘：“那就让我来确认一下，好不好？”
“确认什么？”
古川佑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那双秋水双眸仿佛有着魔力似的，让人不忍避开目光。
“确认……佑君是冷漠还是温柔？”
她歪了下脑袋，逐渐靠近，浑然不顾自己此时的姿势，是否会一个不慎，将古川佑扑倒在沙发上——又或者说，她很乐意这种“不慎”发生。
“砰砰！”
拍门声突然响起，随即便是小厨娘那熟悉的嗓音：“古川古川！我来看你啦！快开门！你现在怎么样了！”
秋山璃子：“……”
可恶！好好的气氛就这样没有了！
秋山璃子暗自磨了磨牙，表面却丝毫不显，甚至依旧笑着：“是有希来了，我去开门。”
下次，下次一定要考虑到更多情况，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佑君一定是她的！
少女斗志昂扬。
古川佑看着她的背影，先是抬手摸摸脸颊，随即又搭在手腕上感受脉搏跳动，最后又在心中催眠似的嘀咕几句。
他点开自己的角色面板。
【好感度（秋山璃子）：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