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067】暗裔契约
进行了一番长篇大论之后，佐兰妮对于迪恩满怀期待——期待着他的回应，期待着他站出来接受和改变这一切。
原本干涸已久的心田，终于又一次焕发了生机，佐兰妮似乎看见了自己美好的未来。
然而，就在她的满心期待之时，迪恩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始鼓起了掌。
“故事讲得很好，佐兰妮女士。”迪恩的语气里满是调侃的意味，“但很可惜，我一个字都不信。”
对于迪恩来说，佐兰妮所提供的这些信息都是非常具有冲击性的。
哪怕在战争石匠内，被称为白孔雀的迪恩算得上是个心思细腻、见多识广的人。
但当佐兰妮详细地向他讲述飞升者的种种神奇、古恕瑞玛帝国的种种伟大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心生震撼，甚至隐隐有了几分向往。
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迪恩越听下去，就越是怀疑佐兰妮在吹牛逼。
别的不说，就恕瑞玛那个满是沙漠的地方，你跟我说曾经遍地是绿洲，而且绿洲的水源还都是魔法制造的？
这特么也太扯淡了啊！
恕瑞玛从东到西少说也有两万哩呢！
如此广袤的地域，你跟我说全靠一个城市的魔法造水和巨神峰的雪山融水，就能在所有恕瑞玛人的聚居地上，制造足够多的绿洲，甚至于撑起一个欣欣向荣的帝国？
别闹了，糊弄小孩子的童话故事里，才有这种奇思妙想一般的情节。
要真是有这么一个帝国，那现在南征恕瑞玛、东战艾欧尼亚、北拒弗雷尔卓德的诺克萨斯帝国，又算是什么？
那简直就是个笑话，甚至根本就没有称自己是帝国的资格！
而且，如果古恕瑞玛帝国真那么强大，现在的恕瑞玛能混成这副德行？
恕瑞玛的南边迪恩是没去过的，但北恕瑞玛这一片，他可是非常熟悉的。
包括了泰利什尼、卑尔居恩、乌泽里斯在内，北恕瑞玛不少大型城邦都投入了诺克萨斯帝国的怀抱，以获得税收优势和安全庇护——这些城邦靠自己的力量，连在大塞沙漠之中的沙盗都处理不了！
很多号称有“恕瑞玛皇室血脉”的贵族，都在争先恐后地和诺克萨斯的军事贵族联姻，光是迪恩知道的就至少有五六对。
如果那个什么皇帝的黄金血脉真的有佐兰妮吹嘘的那么强大，他们还用得着这么低三下四？
别扯啦！
不信，一百个不信。
“故事讲得不错。”在佐兰妮的疑惑中，迪恩终于停止了鼓掌，“但是很可惜，佐兰妮女士，我早就过了听这些童话故事的年纪，咱们能不能去掉那些怀旧的滤镜，说点实在的？”
听他这么说，佐兰妮再次发出了尖锐的爆鸣：“你认为我在吹牛？！”
“啊，这么说是有点不礼貌。”迪恩摊开双手，“但很显然，我的确产生了这种稍微有点失礼的想法。”
“愚昧无知的井底之蛙，鼠目寸光的凡夫俗子！”佐兰妮似乎已经开始了磨牙，“你懂得什么，没有经历过那个伟大的时代，却对一切妄下定论——”
“你凭什么要我相信？”迪恩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对方，直接地反问道，“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应该是你努力让我相信你吹嘘的牛皮才是，而不是被我看破之后恼羞成怒、胡言乱语。”
“那不是胡言乱语，我所讲述的，甚至不足恕瑞玛帝国辉煌的万分之一！”佐兰妮咬牙切齿，“作为曾经飞升者的我，现在就被你握在手里！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相信的？”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相信一个被我握在手里之后，就试图夺取我身体的暗裔？”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佐兰妮气极反笑，“你证明了自己是特殊的一个，我现在已经不会骗你了！”
“这是需要你证明的事情。”迪恩哼了一声，“如果你真的想要让我相信你讲述的那些故事，让我愿意考虑你说的什么伟大的复兴，那至少要拿出点实际的证据吧？”
“实际的证据？”佐兰妮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好，很好，让就让你感受一下，来自于暗裔的伟大力量！”
下一刻，无数鲜血从骨锯上涌出，如黏液一般覆盖在了迪恩的体表。
当这份力量加身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暴虐和控制欲从迪恩的心头涌起，似乎只要他愿意，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会听凭他的意志，为他所掌控一般。
幻雾剑池之内，之前还在絮絮低语的剑刃，在此时万马齐喑，瑟瑟发抖，一场无形的灵界风暴似乎都开始了酝酿。
察觉到了不对劲，迪恩毫不犹豫地压下这些负面情绪。
而随着这些情绪的偃旗息鼓，佐兰妮为他所赋予的这份力量也如冰雪消融一般，瞬息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之前夺舍失败的时候一样，佐兰妮甚至无法强行将力量注入给迪恩。
“你在抗拒这份力量！”佐兰妮有些急了，“你一旦抗拒，我就无法真正让你体会到暗裔之力，我在向你证明，但你却在抗拒这份证明！”
“我真的怀疑你有没有脑子！”迪恩勉强压制住了自己的翻腾的心绪，“你还没明白吗，从一开始我就并未怀疑暗裔的特殊和强大——但强者所言，难道就都是实话，没有谎言么？”
“你认为我在撒谎？”佐兰妮彻底急了，“我这次真的没有！”
“在信任被耗尽的情况下，现在的你只能证明自己是个强大的暗裔，但你所说的那些过去，那些恕瑞玛帝国的辉煌，那一切的一切，却并没有任何足以作为支撑的证据。”迪恩叹了口气，“这让我应该如何相信呢？”
佐兰妮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她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在担忧我离开这烂泥塘之后，去夺取别人的身体、脱离你的掌控，对么？”
“这的确是最核心的问题之一，但根本还是我们之间缺乏信任。”
“那我就把这份决定权交给你！”佐兰妮仿佛在咬紧牙关，“用这份决定权，换取你宝贵的信任。”
“交给我？”迪恩挑了挑眉梢，“怎么交给我？”
“其他的飞升者大多曾立下过拱卫皇帝的誓言。”佐兰妮平复了一会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道，“但我是个例外，我向来不认可帝国无休止的扩张，再加上我从未踏足战场，所以并未许下这一承诺……现在，我可以将这份誓言用在你的身上。”
“啊？”
没有给迪恩拒绝的机会，佐兰妮的声音就在他的脑海之中响起，并迅速地转换为了一行古朴的文字契约，烙印在了骨锯的锋刃上。
“我，佐兰妮，以不朽为誓：当奉迪恩之命，遵迪恩之愿，不得迪恩之令，不行夺舍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