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门主的决断
这十几个修士看到林落靠过来,显然也感受到了他是个修士。
不过区区练气一层的醉鬼,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视线在他身上轻蔑扫过,一群人朝鸿福楼蜂拥而去。
林落迅速做出判断。
这里接近二十个修士,感觉修为最低的都和萧十三还有叶海棠不相上下。他还不清楚里面是不是有筑基境,因为时间太短,来不及仔细感受气场。
如果苏小鹅三人被这群人堵在鸿福楼里,必死无疑。
“任衣香这烂人,借刀杀人。”
此刻他懊恼至极,自己只顾着怎么算计人,没想反倒落入了任衣香编织的罗网。
眼见前面就是鸿福楼,林落紧几步冲过去,高声厉吼:
“都给我站住,你们到底是哪来的毛贼?敢来云山镇撒野。”
这群修士听到声音回头,当然这声音也传入了鸿福楼里面。别说苏小鹅三个高阶练气修士,就算是普通人也应该知道外面发生了状况。
领头那人排众而出,不屑盯着林落阴恻恻道:
“你们进去堵葬爱谷的人,这小瘪三交给我。”
他话音刚落,一只脚离体而去,嗷一声惨嚎扑倒在地。
“这人隐藏了境界,大家一起上先干翻他。”
林落此刻早豁出去了,一边急速后退一边祭出妖链攻击。冲在最前面两人刚抽出刀剑,握武器的手便被勒断。
但是双方境界相差太远,不到一息间,便又有两人冲到了他面前。
林落被最前面那人硬生生一掌拍在胸口,身体朝后急退。
而这时候苏小鹅三人已经从鸿福楼里冲出,直接跟最后面几人交上了手。
“小宫,你快跑!”
听到苏小鹅的声音,林落强行把涌上喉头的血咽下,急催妖链绞上最前面那修士手腕。
手腕瞬间暴起片血污,手掌离体掉落。
林落索性站立不动,厉声道:
“几个筑基小修,也敢在我面前献丑!”
他吼出这声时神识不停,妖链又把这人双脚和另一只手勒断。
“嗷~~~~~”
这修士瞬间倒地,惨嚎声响彻整个云山镇。
现场顿时安静,这一幕把所有人都震住了。苏小鹅三人也停了手,走过来站到了林落身边。
领头那被断脚的修士筑基三层,正是这伙人的主心骨。此刻他一只手搭在同伴肩上,面目狰狞。
“这位公子是哪个大宗门的高修,不知我们无极门何时得罪过你?”
林落面无表情,冷冷道:
“大路不平旁人踩,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三个人,我便看不惯。”
筑基修士眼角急跳:
“我们都没动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欺负他们三人?”
林落翻个白眼道:
“刚才我听到你们说话了。云山镇一向律法清明,连吵架斗嘴的都没有,绝不允许你们在这里聚众斗殴。”
筑基修士怒道:
“前日我师哥彭八虎来云山镇采买灵石,遭葬爱谷赌棍诈赌行骗。师哥上门讲理,被绛影谷主飞剑穿胸而死。你好意思说云山镇连吵架斗嘴的都没有?还说什么律法清明?”
林落神识急动,手腕上微微一凉。
对面筑基修士双腕齐断,翻着白眼歪倒在地,疼得直抽抽。
现场一片哗然,无极门的人固然不敢乱动,连苏小鹅和萧十三、叶海棠三人都感觉后背发凉。
林落往前踏出一步,无极门众人眼神惊恐,拖着几个伤者往后退了七八步。
“律法清明皆在境界压制之下。无极门区区一群修为低劣的垃圾,也敢找葬爱谷的麻烦。信不信我略施手段,断了你们无极门所有人的手,以后就改名叫无手门吧。”
无极门众人吓得手足无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抱着筑基修士那人突然道:
“前辈今日无端辱我无极门,断我亲哥手脚,请留下名号,将来我门门主必然上门讲理。”
林落冷哼一声。
那人双手立时齐断,但这人似乎骨头极硬,硬是挺着一声不吭。
但林落并没有留手,这人手掌还没跌落地面,脚踝处又爆起两蓬血雾。双脚瞬间和脚踝分离,人嘭一声倒地,如野兽般嘶吼。
而这一次,再也没人敢去扶他们两兄弟,任由他们躺在地上疼得打滚。
“既然是两亲兄弟,就一起手脚齐断吧。”
林落话音出口,那躺在地上的筑基修士脚踝又爆出蓬污血,最后一只脚也与身体分离。
刚才还杀气腾腾的无极门修士,不到一柱香时间,个个矮身缩脖变得像鹌鹑,站在原地眼神闪躲,再也没有一人敢吭声。
“既然是上门寻仇,跟他们客气什么,全部杀了。”
萧十三吼出这句,踏出一步,被林落一把抓住。萧十三感觉他身体微微发抖,不解问:
“小宫,留下都是祸患,不能留手。”
林落强压喉头不断往上涌的腥甜,厉声道:
“我是葬爱谷绛影门下弟子,幻剑宫紫宫,筑基大圆满剑修。今晚就饶尔等小命,都给我滚!”
无极门众人如蒙大赦,拖着五个伤者扭头就跑,片刻间,整条街道空空荡荡。
苏小鹅瞪着林落不解道:
“刚才无极门那些人胆都被吓破了,正是绞杀的最好机会,为何要放他们走?”
林落一把抓住她手臂,哇一声喷出大片污血。
“带我回谷……”
一路上被叶海棠背着,林落半醒不醒虚弱叮嘱他们三人。
“刚才他们伤了五个,还剩十三四个高修。我已经是强弩之末,连一次法器都不能催动了……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一旦他们发现我是个空架子,我们四人必死无疑……
刚才我故意说我是筑基大圆满,就是想让无极门彭过山以为有可趁之机,不至于连夜就跑了……
小鹅姐,今夜凌晨劳烦你再去云旗客栈一趟,只要无极门的人还在里面,你点了火器就跑,千万不要让自己身陷险境……”
强撑着絮叨到这里,林落意识模糊,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十三兄,麻烦你在谷口守着,彭过山站上陷阱你就点火……炸……炸……”
林落话说到这里,终于没声了。
萧十三翻开他眼皮看看,又伸手探气海,再摸摸胸腹,皱眉道:
“就是练气一层,还敢自吹筑基大圆满,我看他就挨了那练气高修一掌,胸骨断了三根,心肺重伤。”
苏小鹅凝重道:
“刚才他那气势,说他是金丹大圆满我都信。”
叶海棠把林落身子往上搂了搂道:
“我刚才看到了,是他催动了手腕上的妖链。这小子有些门道,居然把别人的法器给抹了神识,变成了自己的法器。”
苏小鹅噗呲一笑:
“肯定是绛影谷主帮他给妖链抹去的神识,这小子昨晚还想骗我。大概是谷主留给他的保命手段,不让他暴于人前。我就说昨晚我们遇到个筑基境劲敌,怎么一转眼那人就没影了。”
萧十三叹气道:
“小宫仗义啊,今晚他不舍命出手,我们三非身死道消不可。”
叶海棠一边跑一边赞同道:
“他胆子可真大,练气一层敢群挑十八个练气高修,加个筑基修士。他要是被人追上再挨一掌,这辈子都没机会催动法器了。”
三人边说边跑,午夜时分回到了葬爱谷。
林落被安置在床上,媚心和媚爱喋喋不休追问伤势,苏小鹅解释道:
“他没伤到气海,有灵石温养,修养个十天半月就能痊愈。只是他胸骨断裂,心肺重伤,最近不能乱动。你们担心他,这段时间就尽量轻手轻脚帮他换洗,多炖些补品吃。”
媚心和媚爱守着林落擦脸捂背,苏小鹅把一颗疗伤丹药喂食渡化后,又检查了一遍伤势。
“伤势应该没有大碍,你们好好守着,醒了叫他千万别乱动,一日后再用灵石温养。”
苏小鹅回到大厅,叶海棠和萧十三盯着她坐下,齐声问:
“接下来怎么办?”
苏小鹅深深吸口气道:
“以前我们葬爱谷遇到大事,都是曹桑梧和白爷拿主意。现在我觉得小宫反而更让我心里踏实。”
萧十三急道:
“小宫现在昏迷了,我们还是自己拿主意吧?”
叶海棠用手敲桌面,桌上油灯爆出几点灯花。
“刚才路上小宫一直在说话,嘴巴杵在我耳朵边,我听得最清楚。”
“他让小鹅凌晨去云旗客栈点火器,点了就走,不要身陷险境。让十三坐镇谷中,如果情况危急,就去叫谷主出手。让我守在谷口,看到彭过山点火器炸他。”
萧十三怒道:
“我又不是没长耳朵,小宫让我守谷口。练气境炸死金丹境这荣耀,你可别来跟我抢。”
苏小鹅切一声道:
“叶海棠,这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按小宫说的办,十三,你现在就去谷口守着,以防万一。我再等等去云旗客栈,如果客栈没人就算了,无极门的人若在,把他们全部炸上天。”
叶海棠不再坚持,任由萧十三出门去守谷口。
他望望谷底方向,有些担心道:
“小鹅,小宫说谷主伤势很重,不知道到底如何?”
苏小鹅叹气道:
“这次怕是比以往都重,她把最珍爱那三件金器都给了小宫,让他去换些补品补身体。你想想,人要到什么境况才会这么做,我感觉谷主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叶海棠眼眶发红:
“我们的命都是谷主救的,决不能让她这样下去。小鹅你知道要如何才能治好她吗?”
苏小鹅睫毛微颤,缓缓道:
“谷主曾给我提过,只要有巨量的灵石或者灵气浓郁的洞天福地温补,再有十颗凝元丹或可重凝金丹。但是我们哪有那么多灵石,更别说那可遇不可求的凝元丹了。”
叶海棠满脸沮丧。
“把我们葬爱谷所有人卖了也不够啊……”
说到这里,他看向林落房间:
“小宫盗那灵石矿洞,一次弄那么多极品灵石出来,等他好了咱们再去试试运气。”
苏小鹅翻个白眼道:
“那灵石矿里的极品灵石库已经空了,不然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叶海棠不解道:
“这其中还有内情?”
苏小鹅摆手道:
“这事你别再问,反正我和林落清楚知道。那空洞里短期内不可能再有大量极品灵石。你好好守在谷里,我早些去云旗客栈,把事情做实在一点。”
叶海棠目送苏小鹅出门,从贴身处拿出筑基丹端详。
“金宁府曾有金丹修士,用一百颗筑基丹,换了颗凝元丹。十颗凝元丹需要一千颗筑基丹,我赚够一万三千两黄金,再陪霍家大太太睡一千次,就能帮谷主重凝金丹了。就是不知道……霍家有没有那么多筑基丹……”
寅时三刻,云山镇。
一道黑影在背街阴影里,穿梭如狸猫。
云旗客栈天字号甲房中,四个筑基大修士捏拳怒目,地上担架上躺着个四肢尽头缠满纱布的修士。
修士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但服用疗伤丹药后精神还不错。
他面前站着个神韵不凡的修士,眼神看上去摄人心魄。
这修士显然是领袖群伦的人物,自然有种岳峙渊渟的气概。
伤者躺在地上仰视此人,诚恳道:
“门主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人确实手脚都没抬一下。”
这门主正是无极仙门门主彭过山,千里赶来为儿子彭八虎报仇。没想还没进云山镇,就听到了下属被伏击的消息。
“他用没用法器都没看清,欧越你眼珠子留着干什么用?”
伤者咬牙道:
“门主,当时街上昏暗,现场又混乱,属下只见他手脚没动,确实没看清他用没用法器。”
彭过山冷笑一声:
“他手脚没动,你们四个人手脚就断了。不用法器,那是用的妖法吗?”
欧越摆头道:
“门主说的极是。那人自称是筑基境大圆满,我只比他低几层,断不可能不动手就断了我手脚。肯定是用了什么厉害法器。”
彭过山凝目道:
“法器再厉害,他也只是筑基境,在老夫面前并不算什么。”
他身后一筑基修士插话道:
“那人自称是葬爱谷谷主弟子,法器必然是绛影传他的保命手段。他们深夜来云山镇偷袭,想来必是受绛影指使,目的就是吓退我们。”
彭过山沉声道:
“你们说灵宝宗任衣香,曾在葬爱谷谷口破了姬旦气海,而那绛影连面都没露。她或是上次斗法,被南海剑派云断重伤了?”
欧越突然嘶声道:
“门主千万不要相信任衣香那娼妇的鬼话。正是她报信说葬爱谷三个贼人,落单在鸿福客栈,我才会被他们伏击,两兄弟断了四只手脚。”
彭过山微微皱眉:
“灵宝宗可是背靠朝廷的大宗门,怎么会和葬爱谷的贼人一起骗我们。”
欧越双目圆瞪,咬牙切齿道:
“门主,就是任衣香害了我们兄弟,求您看在我们俩兄弟为你出生入死的份上,杀了那娼妇为我们报仇。”
彭过山沉默片刻,森然道:
“你觉得衣香不可信,以后不再信她便是。情报还是要自己得来的才可信,不可假手他人。灵宝宗与我宗门来往频繁,此事往后不许再提。”
欧越愣愣仰视彭过山傲然下颚,闭嘴座齿紧咬,牙龈沁出一丝血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