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天明回到租住的房子，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然觉得难以踏足。
他上辈子辗转四大超一线城市打工，做过京城的地下室，住过沪海的隔断间，也住过羊城、鹏城的城中村，条件都没有现在差。
80年代末期的港岛，已经俨然一副国际化大都市模样，不过那指的是港岛、九龙核心城区。
面积最大的新界，很多地方还处在刚开发的阶段。
清水湾因为有邵氏影城，算是开发比较早的地区，生活条件要比更北边的区域要好一些。
赵天明租住的地方，属于富有港岛特色的劏房。
劏房其实就是隔断间，是把一套一室或者两室的房子，隔成多个面积只有十来平米的小隔间。
十来平米的劏房，按理来说对赵天明这样的单身汉来说，已经够住了，反正他只是把这里当做睡觉的地方。
只是为了省钱，他租住的是劏房里都算条件最差的，面积只有7平方，没有采光，白天也需要开灯，厨卫都没有，洗澡上厕所都要去外边的公共卫生间，遇到早晚高峰期，洗澡上厕所都需要排队。
更令赵天明难以忍受的，是这间劏房不通风，也没有空调。
现在已经是4月底，港岛这个季节的天气还算舒适，不过很快就要到夏天，等到气温上升到30度以上，这个堪称密封空间的劏房，没有空调的话，就没法住人了。
赵天明是年初的时候搬到这里来的，还没在这里经历过夏天，不过已经能够想象那个时候的场景。
不行！
不能在这里常住。
会死人的。
先定一个小目标：在港岛的夏天来临之前，换一个有空调、有独立卫浴的房间！
有空调、有独立卫浴的房间，一个月的租金少说也得2000港币。
现在这个不通风没采光没空调没独立卫浴的劏房，一个月的租金也要1000港币，真是贵得离谱。
虽然欲成大事，要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但赵天明好歹是个穿越者，没必要的苦不能强吃。
要不是这个月的房租刚交没几天，现在退房也不会退租，而且赵天明接下来一个月大半时间昼夜颠倒，不需要和其他租户抢卫生间，白天睡觉也不需要忍受没有隔音的劏房里其他租户的吵闹，他只怕要立即搬出去了。
取了换洗衣服去公共卫生间冲了个澡，赵天明回房倒头便睡。
从三十多年后穿越过来的新鲜感，让赵天明迟迟无法睡着。
把羊数到几千只，从朦胧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其他租户下班回来的动静吵醒，开灯看了一眼床头闹钟，已经下午六点了。
今晚七点半开工，赵天明定的是六点半的闹钟，提前半小时醒来，赶往片场的时间更加充裕。
起床简单收拾一下，赵天明就出门，在路边随便买了一碗鱼丸，边吃边往邵氏影城走去。
来到影城里《倩女幽魂》的片场，已经有场务、布景、灯光、道具等工作人员提前来忙活了，只等徐科、程晓东、王竹娴，以及本片的男主角张国容到来，就能立即开始拍摄今晚的戏份。
赵天明一边顺手帮忙，一边留心那边的动静。
等徐科、程晓东、王竹娴、张国容，还有午马、林威等人来到，赵天明瞅个空凑过去，一一向他们打招呼。
回应寥寥。
作为小武师的赵天明，不被他们看在眼里，实属正常。
赵天明也没灰心丧气，精神满满地投入到后面的工作。
不忙的时候就凑到导演席旁，在不打扰徐科、程晓东的前提下，旁观他们执导拍摄的过程，与脑海中《倩女幽魂》成片做对比，细细体会他们的导演手法、拍摄意图。
接下来的拍摄期内，赵天明都是这样，每天都主动和徐科、王竹娴、张国容等人打招呼，然后一边做自己的工作，一边悄悄偷师。
一次两次和他们主动打招呼，他们不太理会，天天这样主动，总会给他们留下一点印象。
张国容是《倩女幽魂》剧组最大牌的明星，电影方面此前最好的成绩是那部《英雄本色》，不过因为戏份被删减，只能算是第三主演。
这部《倩女幽魂》，有徐科感谢张国容在《英雄本色》中不争不抢，甘愿做过气的狄龙、票房毒药周润法的配角的意思。
张国容在港岛娱乐圈，以为人和善著称，对赵天明这样的小武师，同样和颜悦色。
王竹娴因为那两场戏的合作，本来就对赵天明有些印象，本来只把他当做生命中的过客，但是他这样每天主动打招呼，让王竹娴想忽略掉他都难。
粤语还不算特别流利的王竹娴，拍戏的时候，说台词用的都是国语，这也让她对说了一口流利国语的赵天明，有特别的印象。
张国容的国语说得也不错，不过拍戏的时候说台词用的还是粤语，不过不太影响他听王竹娴说国语。
反正也不是现场收音，电影拍摄完剪辑好之后，还得进行后期配音。
《倩女幽魂》有一些精彩的动作戏，不过都不是什么大场面，需要赵天明这样的小武师卖命的机会不多。
让他最记忆深刻的一次出演，是做王竹娴的替身。
那场戏聂小倩私自放走宁采臣，被树妖姥姥发现，对聂小倩施以鞭刑，以示惩戒，其中有一个镜头是聂小倩被树妖姥姥抽打得在空中完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这样的特技动作，没有专业功底的王竹娴，当然不好完成。
电影圈的女性武术替身一向稀少，绝大部分的女演员替身，其实都是男武师担任的。
洪金保都曾做过肥肥姐沈殿霞的替身。
赵天明在这场戏里做王竹娴的替身，也是他主动争取到的，除了想要给徐科留下更深印象，也是想和王竹娴有更多接触。
20岁的王竹娴，真的是青春无敌，艳丽四射。
赵天明明知道以自己现如今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和高高在上的王竹娴搭上线，但也抑制不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萌动春心。
穿越到1987年的港岛，还是混演艺圈的，怎么能不和这个时期诸多影视女神产生交集呢？
王竹娴作为港岛电影黄金十年的银幕女神代表，当然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