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乱象
完颜洪烈久居高位，养尊处优，甚少与人厮杀斗狠，对疼痛的阈值也远低黄河四鬼。
此刻顿觉一股仿若来自灵魂的剧痛如汹涌的怒潮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恍惚不已，那是一种天旋地转般的恐怖感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撕心裂肺的剧痛如无数钢针深深刺入骨髓，每一寸神经都像是被烈火灼烧，难熬万分。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如野兽般的凄厉惨叫，这叫声在空气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口中不由自主地开始口吐白沫，白沫顺着嘴角流淌，沾湿了他那原本整洁华贵的衣衫。
他整个人如同一头受伤濒死的猛兽，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胯下，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双腿不停地颤抖，试图以此来缓解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碾碎的剧痛。
就连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如雨般滚滚而下，眼中满是惊恐、痛苦与难以置信。
“啊——！！！护驾！快护驾！！”
林峰一钢珠轻而易举击碎了完颜洪烈的王爷梦，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路是不可复制的。
他想起来了当年被包惜弱藏匿在柴房时瑟瑟发抖的时刻，那一天也是如此，离死亡这般相近。
然而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身周的金兵们却没有一人有所反应。
完颜洪烈又惊又怕，强忍疼痛睁开眼眸看了一眼。
只见所有人皆狂热的面朝着擂台站着，仿若在注视着自己生命中最伟大的人一般虔诚。
“你们在干什么？！都疯了！！疯了？！”
他惨白的脸色挂着几分惊惧，不明白为何气氛怎地如此诡异。
就听擂台上那个面带笑容的青年朗声道：“王爷息怒，他们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不如我们聊一聊，好吗？”
“是、是你！”
完颜洪烈瞳孔一缩，捂着下体一蹿老高，气急败坏的望着林峰，手指颤抖着连点数下。
“咦？我这是怎么了？”
此刻，他身旁的兵丁们眼神恍惚，已逐渐恢复清明。
“哎哟王爷！你怎么这般狼狈？！”
骑兵队长大惊失色，慌忙翻身下马，过来搀扶大腿紧紧夹在一起，艰难站立的完颜洪烈。
“滚开！”
完颜洪烈气得一马鞭抽在此人身上，骂道：“你们一个个方才都失心疯了不成？怎么连我的军令都不听，还乖乖的放下手中的兵器？”
骑兵队长心中一阵委屈，有心辩解，却又口舌笨拙说不清楚，只得默默挨下。
“来人，护驾！护驾！”
骂归骂，完颜洪烈却也没有被愤怒冲晕了脑子，当即先吩咐金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牢牢护卫在最里面，确保没有任何人可以偷袭自己。
那种欲仙欲死的痛苦他再也不想受二茬罪了，现在小腹处都还火辣辣的如同被一千根针刺着。
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之后，完颜洪烈这才恢复了几分地气，话语间浮现出霸道权势的意味，隔空对话林峰：“想与本王谈条件？你也配？”
林峰淡笑摇头，也不争辩：“王爷还是想清楚再说，或许我的条件很有诱惑力，对你大大有好处。”
“本王想得很明白，来人！将此妖人速速射杀！”
弓箭手们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起武器，张弓搭箭，还未瞄准林峰，顿时眼眸之中神色又是一变！
这边，完颜洪烈虽然身处重重包围之中，心中却越发嘀咕。
‘不管如何，就算有人埋伏在天上，我也不信他还能打中本王的……’
下一刻，熟悉的剧痛再次包围了他。
鼻涕、眼泪、口水齐齐流出，完颜洪烈很快就为自己莽撞的决定感到后悔。
“啊啊啊！！！疼！疼死我啦！！”
他双腿乱踢，在地上打滚。
两只手臂在空中乱抓，试图抓住自己的骑兵队长，对方却丝毫不管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擂台的方向。
“诸位好汉，完颜洪烈这种大大的龟男哄抬市场价格，扰乱正常恋爱关系，良心大大滴坏，不妨将他胖揍一顿，替广大同胞们出一口胸中恶气如何？”
林峰摇着折扇，看向完颜洪烈的亲兵卫队，语带煽动。
“住、住手！你不是要与本王谈条件吗？”
完颜洪烈听在耳中，还真怕这些兵士们鬼迷了心窍将自己打一顿。
这些粗人手上没轻没重，真被他们乱拳打死，想想都觉得憋屈。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妖人究竟使了什么妖法，但好像他确实拥有迷乱人心的本事，大意不得！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亲兵们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纷纷摇头：“打死他，我们也会死。”
林峰闻言诧异无比，默默想道：‘看来无法命令中招者作出违背自己意志的行为，最多只能让他们不与我为敌。’
毕竟他们只是视自己为英雄，可以追捧英雄，但不会为了英雄罔顾自身性命安危。
黄蓉眼神迷离，嗖一声不知从哪里抄出一根钢刺，口中喃喃自语：“林哥哥，我去帮你狠狠教训一顿这个臭王爷！”
“哎！慢着！”
林峰眼疾手快，连忙抱住了转身欲跳走的她，顿时温香软玉在怀，甜腻的气息扑鼻而来。
‘果然，技能是无差别中招的，随意释放技能，很可能会扰乱己方队友的行动意志。’
他只能强控完颜洪烈的亲兵们五秒钟，黄蓉现在冲进兵堆里，万一林峰下一个技能衔接失误，她可就身陷囹圄了。
虽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危，但林峰也不想让她莫名遭到伤害，尤其还是被自己害的。
‘敌人不会随便听从我的命令，身边亲近之人反倒是会不打折扣的执行命令。’
林峰又摸索出几条技能的规则来，就见怀中的黄蓉不安分的乱动起来。
黄蓉第一次被林峰抱住，清醒过来的瞬间，脸庞就染上了如晚霞般绚烂的红晕。
那红晕从脸颊迅速蔓延至耳根，仿佛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在她脸上盛开。
她的心像是突然闯入了一只小鹿，在胸腔内横冲直撞，心跳快得如同密集的鼓点。
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平时的机灵劲儿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给惊走了。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想要挣脱这令她羞涩不已的拥抱，可不知为何，那股力量却又显得有些绵软无力。
她不敢直视林峰的眼睛，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偶尔偷瞄一眼林峰，又赶忙移开视线，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嘴唇微微抿着，欲言又止，想要嗔怪几句，却又怕泄露了自己内心那如涟漪般荡漾开来的异样情愫，只能轻哼一声，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与娇羞。
“黄兄弟，你怎么了？”
林峰故作不知，疑惑问道。
“没、没什么。”黄蓉强行收敛表情，结结巴巴的推开林峰，跌跌撞撞落在地上，口干舌燥的假装眺望远方。
林峰轻笑了一下，附耳在她身边道：“待会儿你注意不要看我，等我叫你时，你再看我，好不好？”
黄蓉一愣，心中涌上一股甜蜜，心脏跳得飞快，道了一声好。
搞定了这位，林峰这才继续看向完颜洪烈的位置，道：“如何，王爷？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平等的聊一聊了么？”
话音刚落，场中的百姓们如潮水般恐惧的向四周涌去。
接二连三的变故，这下就连再蠢的人都看明白了，这个看上去白皙干净的公子哥儿身上绝对有问题！
不干净！有不干净的东西！
邪祟？妖魔？
为什么每隔一会儿，他在自己的心中就会变得光芒万丈，仿佛世上最完美无暇的人，甚至是可以拯救自己超脱苦海的唯一救赎？
无论他说什么，都会下意识去听从。
这等手段……简直堪称可怖！
万一他让自己抹脖子自杀怎么办？
大多数百姓还是比较惜命的，惹不起我躲得起，顿时再也不敢靠近擂台半步，生怕被牵扯进去。
哪怕外围全是完颜洪烈手下的金兵也无妨了，反正看样子他们也难逃此人迷惑，手上的兵器全都丢了个干净，正手足无措的撅着屁股捡拾武器呢。
顿时，场中一片杂乱无章，人群吵吵嚷嚷，听得让人后脑生疼。
完颜洪烈也不敢嘴硬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面色涨红跪在地上请罪的骑兵队长，吩咐左右过来搀扶起他。
没办法，此刻他的肿胀程度已经到了站立不稳的阶段了，不得已出此下策。
灵智上人和彭连虎揪着杨康的衣领，将他带回了完颜洪烈的军阵，梁子翁也从树上落下。
几大高手在侧，这才让他心下稍定。
“王爷！王爷！”
几人行礼，完颜洪烈摆摆手，担忧的看着瘫软在地眼眶涨红的杨康道：“康儿，你怎么样了？”
“爹……！”
杨康可怜巴巴的一张口，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他指了指身下：“疼……”
完颜洪烈也哭了，你祸祸本王就算了，怎么就连这根独苗也不放过！
虽然杨康不是亲生，但就算养条狗也养出感情了。
更何况作为大名鼎鼎的龟男，他是真把杨康视若己出，绝无半分虚情假意，此刻也是心疼得抹眼泪，忙唤人去搀扶自己的宝贝儿子。
“你娘鬼迷了心窍，平白惹来这等妖人，可怜你我父子……唉！”
完颜洪烈实则还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以为是包惜弱为了寻回杨铁心所导致的这个局面，心中也不由得对这个白月光起了些许不满。
杨铁心抱着包惜弱，带着穆念慈和赶回来的郭靖上了擂台，站在林峰身旁，抱拳行礼道：“感谢公子仗义出手！”
“不妨事，不妨事。”
林峰笑眯眯道，看了眼心慌意乱的穆念慈道：“搅合了二位的比武招亲会，是我欠考虑了。”
杨铁心和包惜弱对视一眼，斩钉截铁道：“哪里，方才公子仗义出手，将那金国的狗……将在下那不成器的小儿击败，已拔得此会头筹，合该胜出。”
他从怀中取出黄金，恭恭敬敬递还给林峰：“终身大事，不敢马虎，若了却今日之事，念慈便嫁与公子，成了两家情谊。”
穆念慈脸色羞红，不敢去看这位玉树临风公子的脸，双手绞着衣角，再无半分江湖儿女的洒脱豪迈，只是心头不由得满是憧憬。
“什么？！不行！我不同意！”
一道清冷的喊声中止了这一切，黄蓉惊慌地横插在两方中间，推脱道：“你这老小儿，好不讲理！”
“林哥哥事先有言，乃是替你女儿出手教训那个金国狗奴儿罢了，哪里就算是登台打擂呢？！”
她当父骂子，别说杨铁心了，就连包惜弱都听不下去。
“你、你这小叫花，好生牙尖嘴利……康、康儿哪里就是金国人了，他是我与铁哥的亲生骨肉！”
她躲在杨铁心背后，小声嘀咕道。
“这位姑娘，此事与你有何关系？”
杨铁心古怪的看了一眼场内众人，伸出大手摆了摆，疑惑道。
他走南闯北，不知见过几多江湖儿女，黄蓉幼稚的化妆伎俩在他眼中毫无秘密可言，一眼就看出她女儿家的身份。
只是不明白，自己要嫁女儿给公子，关她何事？
“什么？！黄兄弟，你！”
林峰故作大惊失色，一拍折扇指着黄蓉，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郭靖老老实实眼观鼻鼻观心，心道：‘林大哥的表现真是厉害！’
他自问，自从知道了这位黄兄弟其实是女人后，是半点也演不出林兄此时的惊讶来的。
“林哥哥……”
黄蓉眼中含泪，见被这该死的老头戳破伪装，也一鼓作气搅乱了头发，扬下青丝，手上一抹，乌漆嘛糟的煤黑转瞬即逝，露出一张宜嗔宜喜、娇俏可爱的脸庞来。
众人见了，果然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不错，我是女子！”
她扣住林峰的掌心，轻声道：“此父女无缘无故比武招亲，恐怕内有陷阱，林哥哥不要相信他们！”
林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一番如同被人闯入领地而暴怒的母狮一般的黄蓉。
“二位，今日之事纷乱无穷，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不如先渡过眼前这一关，其余的日后再说，如何？”
他指了指对面已重整兵队，来势汹汹的完颜洪烈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