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信念】觉醒的瞬间
虽然福图纳说自己是“解析”出来的,但实际上并不是使用了真理视界的功能。
他在卢纳释放出这道改良乱魔的同时,就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并轻松做到了反制。
“原来如此……你真正的绝招就是这个吗?”
福图纳见到卢纳一脸呆滞的模样,以为他失去了斗志,所以没有进攻,而是揣摩起那道改良版乱魔。
“你的魔力并没有比我高啊。”
福图纳一语道破卢纳失败的原因。
卢纳设想自己能够用释放出的魔力,阻挡福图纳体内的魔力释放出来。
可是一个细小的湍流,又怎么能拦得住巨大的狂流?
正如两道巨浪相撞,那么被吞噬的肯定会是更小的那一道。
如果给卢纳足够的时间,让他也达到99点的精神力极限,不,仅仅只用到80点左右,那么他的这道巫术说不定就成功将福图纳击败了。
但是现在很明显,卢纳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
这就是尝试在战斗中思考突破,而没有真正进行实验的弊端——看似合理的理论,实际上漏洞百出。
“没事的,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你的失误也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福图纳见卢纳一直沉默不语,心咯噔地跳了一下。
我记得卢纳之前可从来没有这样……难道是因为他精心准备的绝招一点用都没有,所以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要不下次决斗的时候放个水?卢纳同学也当了我这么久的陪练了……”福图纳心中暗自忖度。
福图纳也不太会安慰人,他只好在前世自己听见过的教导中,随便抽出来几句安慰的话:
“以你的信念,克服这点小挫折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这道话语如同撕开卢纳胸口的利箭,穿刺了他的心灵。
“为什么,他能够轻轻松松就说出这样的话……”
卢纳喃喃自语,他想要握紧拳头,却发现自己已经丧失了大半的力气——更准确的来说,他丧失的是斗志。
他很快找到了一个答案。
福图纳是没有牵挂的。
他大可以找到一个远离尘嚣的桃源,在那里一直苦修,直到他有能力摆平一切为止。
但是卢纳不行。
他要解决卢娅的怪病,他要摆脱兰德斯的掌控,他没有能力像福图纳一样在面对任何危机时都能够解决。
“到底该怎么战胜福图纳?”
正如每一个动物都有自己的特点,每一个人都存在着自己的闪光点。所谓人与人之间的比拼,正是闪光点与闪光点之间的碰撞。
“和福图纳相比,我的闪光点到底是什么呢?”
学习速度?完全被碾压。精神力?完全被碾压。就连卢纳一直引以为傲的魔力量,此刻都被甩出了好几条街。
“我的光芒……完全被他所掩盖了。”卢纳口干舌燥,想要吞咽口水,却只能吞咽这块空气。
卢纳和福图纳是相同类型的人才。
区别在于,卢纳综合素质的六边形只能达到90分,而福图纳的六边形能突破极限,达到120分以上。
如果一直追逐的福图纳的幻影,那么卢纳的光芒终将会被福图纳所吞噬。
卢纳的耳边响起了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那是他上一刻拼接好的,名为“真理巫术”的拼图。
这一道由他一年以来亲手构筑起来的拼图,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真理巫术是独属于自己的巫术……如果能够被别人复刻,被别人解析出来,那还称得上哪门子的真理巫术?
兰德斯的声音又开始回响在他的脑海中:“呵呵呵……你可真是倔强。但到现在为止,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吧?”
“福图纳现在正处于松懈的关头,正是使用吸魔石的大好时机……”
“如果你还不准备行动的话,那我只好冒着更大的风险亲自动手了。”
兰德斯的这些话犹如压倒他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卢纳的嘴唇不停地颤动,他的右手发颤着摸向自己衣袍间,那个藏着吸魔石的袖口。
真的要听信那个魔鬼的话吗?
卢纳愣了一下,微颤的右手忽然停顿在半空中,仿佛他的脑袋被一根针狠狠地刺了一下。卢纳感觉自己的意志在和他的身体做强烈的对抗。
意志和身体之间,最终还是理智获得了胜利。他成功摸向了吸魔石,那里面蕴含的诡异能量刺得他发寒。
“现在的你要打败我好像有点困难了,要不再多去准备准备?说不定下一次你就能赢我了!”福图纳看卢纳表现得犹犹豫豫的,以为他有话要说。
又来了……卢纳静默地叹息着。
又有人说我无法战胜福图纳,而且这次还是你亲口说的。
福图纳,就连你也要将我的价值给彻底否认吗?他的心中却不知为何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可无能的狂怒,又有什么用呢?又不是狂战士,气势越高打人越疼……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卢纳的脸颊滚落,他不由得一怔。
眼泪……?哦,不对,是眼睑上的伤口流下的血。
卢纳的脸部有一道因瞬移而造成的伤口,从颧骨到鼻梁再到另一边的颧骨。此刻,这道伤口开始止不住地流下鲜血。
卢纳尝试用自己的掌根将这些血液抹掉,但是一直抹不干净,他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变得粗暴起来,时而抬起右臂,时而放下,时而张皇失措地将手掌伸向伤口处,像一个操作失误而弄砸了把戏的杂技演员。
他的动作愈发粗暴,愈发粗暴,连他脖颈上戴着的项链,此刻也咯咯作响。
【哥哥,既然这枚项链其实是一个魔法道具,那不如就给你使用吧?就当做是护身符啦!】
【哎呀,哥哥,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偶然间,有一点血液沾到了项链上。卢纳也有所察觉,他似乎打心底地认为这件项链是某样重要的宝物,于是慌慌张张地将项链拿出来,用衣袍一点一点将上面的污渍擦干。
然而他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像是见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枚项链上面的魔力凝晶,忽然碎了。而像是新生的鸟兽的蛋壳,像是即将诞生的蛹茧,碎裂的裂缝中绽放出细小的光华。
这些碎片一点一点的剥落,仿佛经历了一个浴火成凰的新生。最终显露出来的,是一个冰色的结晶。
结晶的模样就像……人鱼的眼泪。
想起眼泪,卢纳又想起卢娅将项链交给自己时的场景。
当初,卢纳还亲眼见证卢娅淘气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她泪眼汪汪地鼓起嘴,可爱得像是个泡芙,她甚至把自己的眼泪都不小心滴在了上面。
这一刻,卢纳仿佛忘掉了一切,他怔怔地盯向冰色结晶的内部,仿佛从中看到了什么场景:
天空上高悬着一轮赤色的烈日,无垠的海面上站着一名蓝色秀发的少女。少女展露笑颜,向着卢纳伸出了拳头:
【哥哥,就当是为了我,不要使用吸魔石的力量,用自己的力量战胜福图纳,好吗?】
卢纳忽然从这道幻想中回过神来。也就是在这一刻,卢纳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可遏制的伸向了吸魔石,将其捏了个粉碎。
“卢娅,你的庇佑,我切身感受到了……”
他佝偻的身形渐渐挺直了,仿佛上天投下了无数锁链,将卢纳的身躯强行提拉起来。
然而这支撑的锁链瞬间一根一根崩裂,因为这些锁链并非是救赎,而是束缚。
这些束缚使卢纳太过畏缩了。他害怕自己不听从兰德斯的话,就无法战胜福图纳,就会让卢娅受到伤害。
现在,有了卢娅的那一句话,他彻底从这些束缚中解脱了。
虽然仅仅是幻想中的场景,但这一切是不是真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卢娅,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啊……”
福图纳见证了这一切,虽然他完全没有理解事态,但这并不妨碍福图纳察觉到卢纳气势的改变。
“肾上腺素飙升了……?这么突然?”
不对,肾上腺素并不是主要的。卢纳现在的这个状态很不对劲啊……?
福图纳紧紧盯着卢纳的眼眸,他的眼眸从深蓝色变成了浅蓝色,银色的丝线犹如野兽般狂暴的乱撞。
“难道是——空无之境?”福图纳咽了咽口水,有那么一瞬间,福图纳被这名少年势不可挡的气势给吓到了。
直面着福图纳这个自己一直以来的恐惧,卢纳感觉自己的身上又被施加上了无数重无形的锁链束缚。
一边与这些无形锁链进行无形的对抗,卢纳的大脑飞速地思考着,无数的基础知识化作了一片又一片的拼图,飞快地拼接在一起。他曾一度将这幅拼图抛弃,而现在他又要将这幅拼图重新拾起!
【你很难击败他】
【你想要打败他?别想了!】
【你不能输,否则……】
滚开!!!
卢纳的双眸在这一刻睁大,几乎将眼角撕裂。那些束缚的锁链瞬间被挣破!
我——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亲自战胜这个不可战胜的强敌啊!!!!!
那道一直在构筑着的拼图,仿佛无法承载住卢纳强大的信念,又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
仿佛是野火烧尽了草原,又开始进行了新一轮的次生演替;仿佛是整个宇宙进行了大爆炸,世界轮回后又衍生出了新的秩序那般,那些崩塌的拼图,再一次开始迅速拼接起来。
这一次,距离完整的拼图,依旧剩下关键的一片。上一回卢纳尝试的“引力系”拼图,已经被证实为错误。
自己的力量?
卢纳忽然怔住,心中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词。
默念着着这五个字,卢纳的心中仿佛涌现出了无穷无尽的灵感。
卢纳的先天天赋“奇点魔术”和普通的引力系巫术很像,但是并不完全相同。
区别在于,奇点魔术对施法目标没有任何限制。
只要他的精神力足够,他可以操控无穷远的引力和斥力。只要他想,他可以操控任何任何东西的引斥力。
操控对方体内的魔力,这虽然很难做得到。但是卢纳总可以操控自己的魔力。
用引斥力将自己的魔力注入福图纳的体内——这才是能使福图纳进入魔力阻塞状态的终极技巧!
正如不同血型的血液融合后,有可能会造成阻塞。不同个体之间的魔力,也会产生排斥反应。
处于卢纳对立面的福图纳迅速察觉到卢纳气势的变化,瞬间打起极高的警惕。
下一刻,他发现卢纳的身形猛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又是瞬移?我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这一次我可反应过来了!”
福图纳正准备施展完美多面体,可他忽然愣在了原地。
像是手枪打空了仓,一直按着扳机却发不出一颗子弹。不论福图纳怎样想凝聚自己的魔力,他都无法将其凝聚起来。
“怎么回事……?”
福图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卢纳站在了他的身后,将魔杖对准他的后脑勺,福图纳才意识到了些什么。
“卢纳用自己的魔力堵住了我的法术回路?”
“还有这种操作?”
福图纳一时间哑口无言,他努了努嘴,发现自己憋不出什么特别的话。
“精彩,好巫术。”
福图纳感到有些尴尬,他放下魔杖,垂落双手。
卢纳死死盯着福图纳的后脑勺,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自己构筑出这道崭新巫术的全过程,甚至他连眼前出现的蓝色字迹,都未能察觉。
【已创造出崭新的真理巫术】
【「乱魔」爆发出新的力量,蜕变成为无级别真理巫术——>「阻魔」】
一年了,卢纳创造的这一道以乱魔为基础的真理巫术,终于落下了完美的帷幕。
这幅名为「阻魔」的盛大拼图上的最后一枚碎片,名为“自我”。
……
剑拔弩张的两人还未来得及说出更多的话,竞技场的周围忽然凭空响起一道掌声。
“真是精彩。”
一个戴着金色链式眼镜、身着燕尾服,双眸猩红的男人,面带着微笑地从竞技场的入口处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