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降临
周诚一颗心瞬间提起。
匆匆跟着王哲来到满是各种骸骨、各种瓶瓶罐罐的研究室，周诚便看到以王丽云教授为首的考古专家们正在围着一块石板仔细研究。
看到周诚进来，王丽云立刻道：“周诚，你来看看这个。”
周诚凑过去，便看到那石板上镌刻着一副简单的图画。
画中，一轮圆月悬浮在空中。圆月旁边，则用寥寥几笔勾勒出了几个跪在地上的小人。
周诚注意到，这幅画中的圆月上并没有婴儿的形象。这似乎意味着这幅画是在杨家沟部族丧失了生育能力之后画出来的。
以及，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小人，也与以往发现过的人形痕迹有细微差别。
这些小人，脑袋上垂下来了一些线条，似乎是毛发。它们脊背的弯曲度也更大一些。
这应该是老人的特征。脑袋上垂下来的线条是胡须，脊背弯曲，是身体佝偻。
“整体来看，这应该是一副展现杨家沟部族的祭司们对月神展开祭祀的画像。”
周诚喃喃道：“这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王丽云教授道：“这些人物形象没有问题，月亮的形象也没有问题，但……位置不对。”
“位置不对？”
周诚有些疑惑。
在他看来，象征着祭祀的画像无非都是人物和月亮，没有什么差别。
王丽云教授指着之前的一副画像道：“正常情况下的祭祀，月亮的画像要更小一些，更高一些。而这里的月亮，较大，也较低。
这种表现手法，在杨家沟部族之中多用于描绘距离较近的物体，譬如这一副……”
她在一叠图册之中翻了翻，翻出一张描绘部族狩猎的画像，指着画像之中的一头野猪：“你看，这头野猪与其余野猪的形象就不同。”
“那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周诚细细的思索着：“月亮离他们更近了？”
霍然间，周诚眼睛猛然睁大。
“不，不对。在这里，月亮应该代表着‘月神’的形象。
不是月亮接近了他们，而是月神！
综合来看，这幅图像的意思应该是，在这一次祭祀之中，月神降临到了他们面前！”
受杨家沟部族的影响，人们也开始习惯性的将造成了此次灾变，让人类文明无法再生育后代，渐渐开始消亡的那个未知存在称之为“月神”。
而此刻，这幅石刻之上却显示着，那始终隐藏在幕后，从未被人们知晓过任何细节的月神，竟然曾经亲身降临过？
竟然真正出现在人们面前过？
周诚下意识的看向旁边已经被收敛起来的，杨家沟部族祭司的骸骨。
难道这具骸骨生前……亲眼看到过从未知之中降临到地球上的月神？
“之前找到的壁画、石刻上虽然也有老年人形象，但数量较少。为什么这一块石刻上，参加祭祀的人全都是老人？年轻人呢？或许……那时候已经是杨家沟部族的暮年时期？
因为失去了生育能力，部族之中已经只剩下老年人了？”
王丽云点了点头：“从陪葬品的风格和造型来看，是的。”
在丧失生育能力之后，杨家沟部族的陶器、玉器、石刻、青铜器等的铸造风格俱都出现了剧烈的变化，且距离丧失生育能力的时间点越远，风格变化越大。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一个人遭遇巨变之后，性格通常也会产生变化。哪怕是如今的人类文明，遭遇此次灾变后，文艺创作风格也出现了剧烈变化，从以往的朝气蓬勃开始转变为怀旧、颓丧。
“从造型和艺术风格来推算，这些陪葬品的制造时间，至少也在杨家沟部族丧失生育能力之后50年。”
“对于一个原始部族来说，50岁已经是高龄了，实打实的老年人。这也与石刻上的老年特征相符。”
“杨家沟部族的人口鼎盛期，总人口约在5万到6万之间。以远古时代的医疗条件和人均寿命，推测在丧失生育能力之后50年，部落总人口应该已经降低到了1000人以下。
甚至有可能连100人都不到。
这已经是真真正正的，没有丝毫夸张的部落末期。”
周诚闭上了眼睛。
在他脑海之中油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数千年前，就在这一片土地上，往日鼎盛的杨家沟部族已经全面衰败。
疯狂的、持续了几十年时间的生殖崇拜和对月神的祭祀，没有收到任何效果。部族之中仍旧没有一个婴儿诞生。
部族总人口已经减少到了仅有几百人，甚至不足一百人的地步。
在这彻底绝望的时刻，这仅剩下来的人口，再次对月神展开了祭祀。
出乎预料的是，这一次，月神现身了。
参加祭祀的祭司们在石板上忠实的记录下了这一副画面，并将其作为自己的陪葬品，放置在了自己的墓穴之中，一直到数千年后的今天，被同样遭遇了灾变的人类文明挖掘出来。
一个很显然的事实是，就算月神现身了，杨家沟部族的命运也并未得到改变，他们仍旧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但这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以往从不现身的月神，为什么在这一次祭祀之中现身了？
月神现身之后，与杨家沟部族的祭司们交流了没有？
如果交流的话……交流了什么？
这交流的内容，是否也被杨家沟部族的祭司们使用石刻、壁画、陶画、玉器之类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如果连月神降临的画面都可以被祭司们用石刻记录下来，那么，如果当时月神降下过什么“神谕”，与祭司们产生过什么交流的话，那些交流的内容同样极有可能被记录了下来！
而很显然，那些与月神交流的内容，极有可能就是己方苦苦追寻而不得的重要情报！
周诚的眼睛猛然睁开。
“这幅石刻有没有可能是假的？譬如艺术性的创作、想象创作，又或者是在迷幻剂效果之下的创作。”
坐在轮椅上的郑玉农教授摇头：“可能性不大。杨家沟部族的创作风格是极为写实的，且没有接触天然迷幻剂的案例。”
王丽云教授道：“如果这一幕真的出现过，那么这块石板应该不是孤例，我们应该能在后续找到更多有关此事的记录。”
“好。那就再等等看，看后续能不能再出土类似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