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个月
面对冯澜的询问，刘玉点头：“对。”
听到这个回答，冯澜眼睛似乎亮了几分。他再度问道：“跨度要有一百米？”
“对。”
他的视线愈发明亮：“要横跨一条峡谷，峡谷高有一百多米？”
“对。”
冯澜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之中似乎多了一点颤抖：“木料充足吗？”
周诚代替刘玉回答了这个问题：“充足。不管您需要什么木料，世界政府都会为您采伐过来。”
“人手充足吗？”
梁成栋回答了这个问题：“人手方面您放心。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涂山峡谷大桥施工负责人，现在我们工地可以动用的人力有500人左右。如果不够，随时可以补充。”
“你是施工负责人？连负责人都有了，桥你们应该已经开始造了吧？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梁成栋默然片刻，才低声道：“塌了。”
冯澜哼了一声。
他再度倚靠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道：“食堂那里还有肉吗？帮我打一点肉过来。”
刘父眼中满是诧异：“老冯你不是不吃肉吗？”
冯澜冷哼一声：“不吃肉哪儿来的力气。”
“有有有，我帮您去打。”
刘玉拿起碗，匆匆出去又匆匆回来，打回来满满一碗肉。
冯澜端着碗，有些颤抖的将一块肉送进嘴里。咀嚼几下，眼角忽然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了啊……我这手艺，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他拼命的将大块大块的肉塞进嘴巴里，拼命咀嚼着然后用力咽下去。一碗肉吃完，他像是有了力气一样，扶着轮椅的扶手，硬生生的站了起来。
他枯瘦的双腿仍旧在不断的颤抖，扶着扶手的手臂青筋绽起，但他仍旧坚持站着不肯坐下。
“老冯，你就坐下休息下吧。”
冯澜摇了摇头，道：“没事。我还能吃肉，还能站起来，这座桥，我也能造。小周主任是吧？走吧。”
看着这位之前还满是枯槁，似乎命不久矣，此刻却像是被注入了生命活力，精神昂扬的老人，周诚语气之中不自觉的多了一些敬重：“今天时间太晚了，要等明天才能出发。”
“明天？”
他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梁成栋：“梁工是吧？今晚我们就商量一下这桥怎么造。”
“好。”
梁成栋留下，周诚几人离开。
刘父有些感慨：“这老冯，一听到有桥造，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活过来了似的。”
刘母也道：“要是没这回事，这老冯恐怕撑不了几个月就得走啊。”
……
在原卫县摇篮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周诚三人便来到了冯澜家中，推着冯澜的轮椅走了出来。
已经听闻此事的邻居们纷纷赶来，议论纷纷。
“老冯这手艺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没想到啊，老冯也能和杨家沟工程这样的大事扯上关系。”
今天的冯澜气色很好，脸上不再有一点阴鸷，甚至开始微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搀扶着冯澜上了车，迎着父母满是不舍的目光，刘玉向父母用力地挥着手。
“爸爸妈妈，叔叔阿姨，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一直到车子拐过路口，从众人视野之中消失不见，人们都仍旧站在摇篮大门口久久不肯散去。
车子在空旷的道路上一路飞驰。
周诚与刘玉两人坐在前排，梁成栋与冯澜两人坐在后座。
冯澜的兴致似乎很高，一路上两人不断聊着桥梁建造的一些事情，让周诚两人根本插不上嘴。
但聊着聊着，话题便转到了木桥的专业构造之上，于是梁成栋也闭上了嘴巴，只能在那里听冯澜高谈阔论。
没办法，对于木料的处理和木桥的搭建，他也不懂。
傍晚时候，车子来到了光西县，又来到了南涂山峡谷这里。
已经脱离轮椅，在人们搀扶下的冯澜，看着面前跨度达到百米的峡谷，脸上满是奇异的色彩。
周诚知道，这里接下来将会是他的舞台。
在峡谷处驻足良久，冯澜才来到指挥室。一次由所有桥梁专家参与的会议立刻召开。
人们将在这里确定木桥的详细建造方案。
第二天时候，一份报告就递交到了周诚这里。
“跨度百米，预计可以使用三年，最大承重70吨……”
相比起现代化的钢铁桥梁，这些参数可谓寒碜。
三年的使用时间倒是足够，只是最大承重仅有70吨，实在是少了点。
“能不能把木材换成钢材，但还按照木桥的建造方式去造？这样能不能提高一些承重？”
梁成栋摇头：“不行。老冯只会造木桥，换成钢材的话，桥梁的重心、抗拉、抗压什么的，都会发生变化，行不通的。”
周诚想了想，道：“行吧，那就木桥。承重虽然低了点，但总比没有好。后续再加上缆索什么的，也能分担一些运输需求，够用了。对了，工期多久？”
“三个月。”
“三个月？”
周诚也吃了一惊，随即便高兴起来：“这样的话，就不耽误通车了啊……好，好。”
南涂山大桥的建造迅速开始。
按照冯澜的要求，众多伐木队四散而出，在连绵群山之中到处搜寻符合需求的树木。
以往巅峰时代的时候，山里头的树木谁要是敢乱砍，恐怕要牢底坐穿。现在就无所谓了，随便砍，哪怕把山砍空都没事。
砍倒之后，便有直升机直接将其吊装到施工现场。
施工现场这里也运来了众多木材加工设备。按照冯澜的要求，一片片木板，一根根圆木迅速成型，然后如同搭积木一般，开始顺着峡谷边缘延伸。
三个月的工期，一开始时候冯澜行走还有些不方便，时不时就要依靠轮椅。但只过了一个月，饭量大增的冯澜便完全恢复了行走能力。
两个月的时候，他身上甚至开始有了一些肌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声音洪亮，脚步如飞。
三个月的时间悄然度过。
这一天，在周诚、刘玉、梁成栋等人的注视之下，一层钢板被覆盖在了木桥桥面之上。
这，是木桥建造的最后一道工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