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密室杀人,真凶竟是我自己?
大虞王朝。
河间府,安乐县。
元嘉三年,秋。
嘭嘭嘭~~
赵羽是被沉闷的撞门声吵醒的。
“二郎,你在里面吗?”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焦急。
咋回事?
我不是趁着十一长假,给虎先锋提供生鲜配送的吗?
这是哪?
二郎?那又是谁?
赵羽想睁眼,奈何眼皮沉重,一时睁不开。
鼻腔充斥着咸腥味,后脑勺有剧痛袭来,他的右手则不知何时紧攥某柄硬物,指缝里渗出粘稠液体。
血?
警校毕业的他一个激灵,嗅出不对。
强忍着头痛,赵羽费劲地睁眼。
或许是开眼方式不对,刚睁眼,借着昏黄油灯,赵羽竟看到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那是个中年男人,下颌三缕长须,身穿青衣,腰系青丝织带,仰躺在青石地板上,脸上凝固着怨毒、惊惧和难以置信,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的胸口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殷红鲜血浸透青衣,有如朵朵怒放山茶。
赵羽不自觉地低头,手中,是一把染血的雁翎刀。
哐当~~
长刀落地,赵羽面皮发麻,遍体生寒。
我是谁?
我在哪?
是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六神无主五内俱焚,下意识想要夺路而逃。
就看到:牢固的门栓,紧闭的窗户,所有出口都关得严严实实,而门外的每一次撞门,都令门栓摇摇欲坠。
这场面,似曾相识啊……
遭人陷害了?
作为一名钟情推理的警校生,他无数次见过类似场景:侦探一觉醒来,于密室中与尸体双栖双宿,被当做凶手,遭遇围捕,找出真凶,沉冤昭雪,抱得……好吧,大多数主角抱不了美人归,悬疑推理不需要爱情。
此时此刻,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唯一不同的,是主角换了人演。
自己……能行吗?
事已至此,赵羽只得按捺纷杂念头,观察四周,寻找线索。
尸体胸口中刀,似乎是一刀毙命,周围是翻倒的榆木桌椅,碎裂的青瓷茶具,还有散落一地的,巴掌大小的黄纸纸人。
其中一个纸人附在一把短柄铜锤上,似欲抡锤砸人,有种蚍蜉撼大树的荒诞。
嘶~~
看到这个纸人,赵羽的后脑勺隐隐作痛,——死去的记忆在攻击他。
他的双眼时而恍惚,时而清明,半晌,面露复杂神情。
穿越了?
还得到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并没有人陷害我。
坏消息:真凶竟是我自己!
……
此方世界,有妖魔横行,有魍魉当道,也有炼气士搬山填海,有儒释道降妖除魔。
赵羽这个前身和他同名同姓,身世十分坎坷。
他是本地大户赵家的子弟。
含着金汤匙出生,拿着土财主的剧本,本该惨遭暴富,落得个提笼遛鸟,花天酒地的惨淡收场。
偏偏父母早亡,没了倚仗。
好在大伯赵离心善,对他视若己出,没有半分苛待。
少年时胸怀大志,想靠读书一飞冲天,可惜不是那块料,合上书本就忘字,生生将一本《三字经》读成了《马冬梅》。
似乎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他在炼气上展现出天赋,修炼家传“天人辟易经”有成,达到炼气士中的九品,——门生。
然后,是大伯花钱捐官,让他在本县当了个捕头,亲儿子赵戬都只当了副捕头。
当然了,大伯也非完全是舍小我为大我,纯粹是大儿性格纯良痴愚,当不来这捕头。
顺便插一句,在门外撞门的,正是堂兄赵戬。
……
今夜之事,也委实莫名其妙。
阜城有三个正捕头,赵羽是其中一个,面前这具尸体则是另一个,名叫罗若水。
今夜戌时,有纸鹘上门,栖于窗前,张口就是罗若水的嗓音,让他出门,商讨近来案件。
赵羽不疑有他。
罗若水也是炼气士,来自“谈兵门”,擅使一手“剪纸成兵”,一张黄纸可化人,可化兽,可作兵刃,随心所欲,幻变无常。
近来也的确怪案频仍。
不说“提头千户案”、“猖兵借道案”、“叫魂戏班案”和“小阴曹案”等经年怪案,就是刚冒出的“厉鬼附身案”,衙门也无半分头绪,着实焦头烂额。
纸鹘引路,来此小院。
两人商量案情,本来一切正常,忽见罗若水面露惊骇,一指赵羽身后:“好贼子,这厉鬼竟找上门来了!”
赵羽转头望去,后脑就挨了一记重锤。
再回头,却是一脸冷笑的罗若水,身旁还有一面如死灰,却唇似染血的纸人在抡锤。
“别怪我,千不该万不该,你实在不该……”
他话没说完。
赵羽惊怒交加,在“区区致命伤”的加持下,竟爆发出强大战力,一记神通“提携玉龙折冲还”,反杀了对方。
——经典的“反派死于话多”。
不过,说反杀,并不准确。
前身还是魂归西天,否则就没有鸠占鹊巢的自己。
但,死的人是一了百了,却留下自己这穿越者收拾烂摊子。
勉强弄清前因后果,赵羽心情沉重,莫可奈何。
嘭~~
咔擦~~
这次的撞击声中,夹杂了碎裂之声。
赵羽悚然一惊,再看一眼门栓,上面已经出现道道裂痕。
门外,堂兄赵戬在尽心竭力地搭救自己。
他的心是好的,但却不知,这每一次撞击,都是在自己的棺材板上钉上一颗钉子,要将自己彻底钉死!
眼看着,门就要被被撞开。
赵羽眼中浮现决然。
他已有应对之法。
这一瞬,连赵羽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急智。
果然,人被逼急了,除了高数,啥都做得出来。
办法也简单,曰——撞墙。
当然不是自杀,而是要撞晕自己。
赵羽清楚,眼下这情景,若自己处于清醒状态,就是浑身上下都长着嘴,也解释不清。
唯有晕倒在现场,才能挤出一丝辩护空间。
咚~~
赵羽以头撞墙,眼前一黑,迎来了婴儿般的睡眠。
不知为何,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却居然是: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
经常用头撞墙的朋友都知道,脑震荡的后遗症就像喝了假酒,十分上头。
牢中醒来的赵羽,靠墙坐了小半时辰,依旧晕晕乎乎,聪明的智商迟迟不能占据高地。
即便能思考,他身陷囹圄,缺乏案件一手资料,也是一筹莫展。
“只能靠大伯了……”赵羽倚着墙,喃喃道。
大伯赵离只是一普通人,通晓人情世故,擅长打理关系,但没有运筹帷幄的智略,当然也没有劫法场的勇武。
不过,他有特殊的营救技巧。
——他有钱。
只要大伯发动金钱攻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羽自我安慰。
可心头依旧沉甸甸的。
杀人者死,哪朝哪代也是这条铁律!
而即便不死,流放又能好多少?
监狱的大门开了,随过堂风而入的,是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大伯来了?
赵羽精神一振。